刘沁文匆匆赶到香州饭店时,离他的航班起飞时间只剩下不到2个小时了。他心里盘算着:看她一下,把礼物送给她,还来得及赶飞机。他手里提着两盒铁观音和两盒化妆品,铁观音是他自己想买的,化妆品是买了茶叶后,觉得东西不太起眼,就问卖茶叶的女孩:“给一个初次见面的女人送礼,买什么好?”小姑娘立即来了精神,暧昧地说:“那要看你与她是什么关系喽?”才十八、九岁的女孩,讲这话时眉眼间传递出丰富的意思。刘沁文不想跟她多说什么了,拿起茶叶说:“没什么关系。”但小女孩不放过,紧接着问:“多大年纪?”她把脸凑上前来。刘沁文说不知道,转身要走,却听小女孩说:“买化妆品吧,任何女人都喜欢化妆品的。”刘沁文觉得有道理,又转过身来,才注意到她的脸,果然化妆得面目全非。小女孩很得意,又像教唆犯一样阴险地说:“挑盒子上印的女人漂亮的买,用的人会误以为自己也那样。”她几乎是幸灾乐祸的。刘沁文说声谢谢就赶快走了,心想,现在的女孩子不得了,小小年纪就如此恶毒,再大一点不知要怎样扰乱社会呢! 这么一想,要见那女人的心情就十分强烈,那女人给他的印象是柔美、清澈、温馨的,就像冬日的阳光下涓涓流淌的小河。在他沉闷、单调的成年男人生涯里,还没有哪个女人能像她一样,时不时地唤起他的回忆,给他一种很明朗的心情。他相信这不是什么对女人的幻想,或性的诱惑,因为他跟她只见了一面,现在连她的样子都想不起来,根本无从想象太具体的事情。他有几次故意往那方面去想,却很快就串到别人那儿去了,比如经常在上下班路上与他打照面的一个阔嘴巴的女人,每天早上和下午,在青年路的中段他们都会迎面而过。见面的次数多了,虽然不认识,也会有意无意地点个头或微微一笑,但马上又装作没事一样别过脸去。她那蠕动的鲜红的大嘴,常令刘沁文想入非非。时间久了,他又找到星期三她不出现的规律,因此断定阔嘴女人是在某个休息星期三的单位里上班,后来他还特地去了解了一下,知道由于用电的原因,西区一带的工厂休息星期三。想到阔嘴女人在工厂里上班,刘沁文竟不痛快了一段时间。他也想过其他女人,都是些偶然见过、心里一动的女人,都是一次性地想过而已。 刘沁文自认为是个严谨而负责任的男人。他35岁,结婚8年,妻子美丽文静,有个可爱的女儿。自己事业有成,现在已是政府机关里的一个副局长了。不管是家庭还是事业,都是人们普遍看好的典范,他自己也十分珍惜这一切,工作和生活上都不敢有所大意,特别是对女人。他感到自己当上副局长后,来自女人的威胁比腐败更为猖獗,他不知道现在的女人是怎么啦,她们对看中的目标的进攻是明目张胆的,连一些上了年纪的女人,跟他说话时也忸怩作态,令人躲之唯恐不及。前一阵子,他们局里来了一个漂亮的女大学生,一来就把目标锁定在他身上,频频发起攻势。要不是她的动作太大、太赤裸,把刘沁文给吓着了,事情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呢!但女大学生的耐性有限,或者是讲究效率,3个月后事情未果就挥师别处了,刘沁文也松了一口气。女大学生在背地里批评,刘副什么都不错,就是胆子太小了。 所以,刘沁文觉得自己对这个女人的好感是纯粹的。他想,大概没有哪个男人不对这样的女人产生好感的,就像对卖茶叶的女孩会产生性感一样。因为他与她的那次“相对”,是那样富于浪漫色彩,令人难以释怀。他觉得只能用“相对”来表达他们之间的遭遇,因为,他们至今可以说是素不相识的,他刚才跟卖茶叶的女孩说的“初次见面”也不准确,他们见过一次面。但那次见面,怎么说都算不上是认识或者什么,只能说“相对”。至今他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住哪里,干什么的,但是在反复的回味中,他始终把她与一样东西联系在一起,就在心里称她为“雪碧”。以至于一想起她,心中就有一种蓝莹莹的、清冽凉爽的感觉。那次的“相对”,在他心中留下了一个结,他本以为是个死结了,没想到女人出现了,又在他心中引起一阵涟漪。 一年多前,刘沁文到新马泰考察,实际是一次公费旅游。他们的第一站是泰国,下了飞机才知道泰国比国内热多了,天空因为热而显得缈远、辽阔,偌大天际,看不到一片云彩,只有太阳像一只聚光灯泡,高高地悬在头顶,刘沁文觉得太阳好像是对着自己照的,就在后脑勺上,他不能与之对视,只感到太阳变得森森的白和小。远处的机场地勤人员,穿着印有英文字母的工装,在一台机车上爬上爬下,看上去就像一些甲虫。 他们一行人都穿着深色的西装,像一群乌鸦一样一本正经地依次而行,刘沁文走在最后。周围都是袒胸露背的人,穿得花花绿绿的,还有轻曼的音乐和欢悦的笑声,有一种很艳丽的色彩在撩动着人们的情绪。刘沁文感到热,口也很渴,一身西装让他别扭极了,走进候机大楼时,他忍不住把西装脱了,就像褪去一身壳,全身轻松了许多。脱西装时,他伸展的手臂不小心碰了后面的一个人,他说了声:“对不起。”看到是个身材娇小的年轻女子。女子对他笑笑,绕过他往前走了。 经过一个售货点时,刘沁文看到了冰柜里的雪碧,冒着水珠的雪碧让他有种清冽、凉爽的感觉,他赶快走过去,对售货小姐点点冰柜里的雪碧,又伸了一根指头。小姐明白了,拿出一罐雪碧,“啪”地打开,插进一根吸管,推到刘沁文面前。刘沁文拿出10港元,放在柜台上,然后拿起雪碧深深地吸了一口。小姐对他摇摇头,推回港币。刘沁文吐出吸管问:“怎么?不够吗?”小姐连比带说,又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美元和一张泰铢,用半通不通的汉语说,不收港币,只收美元或泰铢。刘沁文明白了,也傻了眼,泰铢的没有,美元有是有,却拿不出来,老婆怕他把美元弄丢了,非要他放在一个贴身的裤袋里,还把袋口缝起来。现在他怎么拿?刘沁文脸红耳赤,只好说:“我没有美元,多给你一点港币行不行?”小姐微笑着摇摇头。刘沁文急了,大声说:“给你一百港币,你去换美元,行吧?”小姐还是不通融,他觉得这个黑黑的、小小的女人好像是故意要跟他过不去的。但有什么办法呢?喝了人家的雪碧,不给钱怎么行?他觉得喝进去的雪碧简直就是钢水,把五脏六腑都给烫着了。唯一的办法就是到洗手间去挖出封存的美元,他拿出一百港币,压在那罐雪碧下面,对小姐说:“这你先拿着,我去找朋友要了美元再来跟你换。”他看到自己的手在轻轻颤抖,真恨不得有个缝好钻到地底下去。小姐点点头,他赶快朝楼下走去,他想至少要走到小姐看不到的地方才能进洗手间。 刚走了几步,听到后面的小姐在“嗨!嗨!”地叫,回头一看,小姐在对他招手,他以为小姐想通了,就倒回去。小姐对他说:“不用去拿了,你太太已经替你付了。”刘沁文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顺着小姐的手势望去,看到旁边的柜台倚着一个年轻女子,正含笑望着他。好像就是刚才他脱西装时手碰到的人。一看她的眼神,刘沁文就明白了,是她替自己付的钱,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就像刚才一眼看到雪碧,清冽、凉爽、透心。他对她笑笑,说了声:“谢谢。”女子仍含着笑,摇摇头,意思是不用谢。刘沁文拿起压在雪碧下的一百港元,递给她说:“这个,还你。”女子缓缓说:“如果要拿你的钱,我就不会替你付了。”她一口软软的广东口音,神色淡淡的、幽幽的。刘沁文被她说得有点不好意思,她说话的声音和神态,好像一条小蛇钻进了他的体内,让他很不安宁。一时不知怎么办,他傻乎乎地从身上摸出一张名片,说:“嗯,这是我。”女子又笑了,接过名片,看了看,收进手提包里。刘沁文看着她做完这些,以为她也会给自己一张名片,但她说:“谢谢。”刘沁文却没听清楚是“谢谢”还是“再见。”他还支愣着,女子就对他摆摆手走了。她的步态轻盈,如一根摆动的水草。刘沁文觉得他们之间还有什么事没做,但已经来 不及了,他不好意思从背后叫她,看着她走远,心里很遗憾,越遗憾越叫不出来,手里的 一百港元攥得紧紧的。 同伴在远处喊他,刘沁文不得不匆匆朝楼下走去。小姐又“嗨!嗨!”叫着,说他忘了拿雪碧了。雪碧还在柜台上,他见了有一种亲切感。拿过雪碧,突然想到小姐怎么会把那女人说成是他太太呢?这个想法让他产生了那女人就是他太太的错觉,眼前还出现了一幅她偎在客厅的沙发里看电视的画面,膝上盖着一条小毛毯,茶几上一杯铁观音在袅袅冒烟,屋里馨香四溢。同伴又在喊他,刘沁文像幸福的丈夫一样,对小姐挥挥手里的雪碧,走了。小姐也善意地对他笑。 他端详着雪碧,想起电视上看到的雪碧广告:蔚蓝色的大海,海鸥张着翅膀从海面掠过,一艘白帆船迎风驶来,一个修长的女子扬起长发和纱裙,像鱼一样纵身钻进海里,海水绸子一样翻开。蓝蓝的海水溅起雪一样的浪花,每一颗水珠都像会唱歌的生命,清澈透明、自由奔放。刘沁文此时才懂得广告的魅力,蓝蓝的、晶莹剔透的、细润柔滑的雪碧,就是他此刻的心情啊!他忽然也有了那种赤着双脚尽情奔跑的渴望。他扔掉吸管,一口气把雪碧喝光,从来没有发现雪碧是这样沁人心田。当他去垃圾桶扔罐子的时候,忍不住又一次回头,但是,大厅里空荡荡的,透过玻璃幕墙,他看到远处一架飞机正腾空而起。 刘沁文还是到化妆品柜买了两套女子护肤系列,基本上按卖茶叶的女人教的做,倒是有那么不易察觉的瞬间,他自己误以为盒子上印的女人就是他要见的人了,女人在自信地对他笑。他灵机一动,买了两种牌子的,正常情况下,他会同一种牌子买两套。 路上他极力回忆她的模样,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只记得个子不高,脸上有什么他当时印象挺深的东西,现在也想不起来了。但她软软的广东口音和淡淡的、幽幽的神情,他是记住了,所以刚才一接电话,听到软软的广东口音,他一下子就想到是她,果然就是她。他没想到经过这么长的时间,她还会出现,而且自己会一下子认出她的声音来,这令他欣喜不已。 刚从新马泰回来时,刘沁文曾怀着一份期待,希望拿起电话时,能听到一个软软的广东口音。他后来明白了当时望着女子的背影感到很遗憾的原因,就是没有问她叫什么名字,怎么联系,他觉得自己好象丢失了一件珍贵的东西,却无从找起,因为她没有留下线索。他给她的名片,成了他们之间联系的唯一纽带,可刘沁文觉得这条纽带是握在女子手里的,他顶多是拴在另一端的悠悠晃晃的风筝,你能指望一个帮过自己的女子,没事还会凭一张名片给一个陌生的男人打电话吗?而且,难道她不会在清理手提包的时候,顺手把他的名片扔进垃圾里吗?刘沁文自己隔一段时间就要扔掉一大堆陌生人的名片的。 即使这样,刘沁文对那张名片还是寄予了厚望。那段时间里,他的手机24小时开着,每天都精神抖擞的样子,说话、做事彬彬有礼。他老觉得什么地方有一双淡淡的、幽幽的眼睛在看着自己,在这双眼睛的注视下,他觉得自己也像个优雅、文明的先生了。单位里的同事都感到了他的变化,有一天,局长还拍拍他的肩膀问:“怎么,沁文,最近有什么喜事吗?”他说没有,只是高兴。局长问高兴什么。他调侃着说,是热爱生活。结果引来一阵哄笑。每次他外出回来,都要问办公室的人,有没有找他的电话。同事就问,你好像在等谁呀?他说不等谁,只不过是问问。心里的失望却像沼泽里的汽泡,“咕噜咕噜”地冒出来,他安慰自己:也许她找过我,我正好不在,再等等。 等待的过程中,刘沁文一直想不明白的是,她为什么要那样做,他与她所有的关系仅是他脱西装时,手不小心碰了她一下,这并不能成为她替他付钱的理由。找不到原因,只能认为是一点小钱,替人解围,大部分人还做得到,她只不过是兴之所致,做一件好事而已。可是,当售货小姐说她是他太太时,她为什么不否认?还含笑望着他。这时,刘沁文就有一种欣快的心情,也敢于大胆地设想,女人可能是爱上了自己,比如一见钟情之类。被人爱的感觉真好。想到这儿,他的心里就会淌过一阵暖流,她那温和、清晰的笑脸就会出现在他眼前。当然,他也想过女人可能是把他与某个男人联系在一起了,他不喜欢这样的想法,常常是一出现就把它Pass掉。但是,他对“一见钟情”这样的事也感到靠不住,有关与女人之间爱情的设想就支离破碎的,往往想不下去。然而,女人说的“如果要拿你的钱,我就不替你出了。”这句话却是千真万确的,他不知学着说了多少遍,说得自己都感动万分。有一次,他替一位没有零钱的同事垫了5块钱,同事要还他时,他竟脱口而出:“如果要拿你的钱,我就不替你出了。”说的就是那种软软的语气,把那位同事听得目瞪口呆,刘沁文也难堪得要死,好几天都躲着不敢碰到他。但不管怎么样,他觉得那句话是她的一种态度,这就能解释她为什么不否认售货小姐的误会,或者售货小姐为什么会误会。他甚至认为,她出现在旁边的柜台也不是偶然的。这样一来,他又会开始胡思乱想,自己自然成了一个英俊、威猛的男人,女人却飘忽不定,往往一会儿就串到别人那儿去了,大部分是想到了那个阔嘴的女人。 但是,期待的电话老也不来,刘沁文渐渐冷了下来,两、三个月后,基本恢复了平静。只有说到东南亚或饮料或机场什么的,才会又想了一下,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对那女人的记忆已经越来越淡了,除非故意去回忆,一般不会下意识地想起她。现在,女人突然来了,又唤起了刘沁文曾有的感觉,他平静的心上又有了隐隐的激动。遗憾的是他马上要到北京,没多少时间耽搁了,他现在只想见见她,把礼物送出去,也算了结了一桩心事。 结果出乎刘沁文意料。女人还是那样的女人,单薄、宁静、白晰,说话依然不紧不慢、轻声细语,只是在见到他的刹那,脸上绽出了明媚的容光。女人很自然,待刘沁文坐定后问:“喝点什么?”房间的小冰柜里有饮料,茶几上有袋泡茶,刘沁文忽发灵感,说:“雪碧。”女子眉毛一扬,定神看他一眼,两人同时笑了。她说:“还记得呀?”刘沁文说忘不了。这话一说,两人都感觉到了什么,便又愣着说不出话。刘沁文说“忘不了”时,仅仅是想表示对一件事的记忆,可当他听到自己低沉、和缓的声调时,却与眼前这位女子联系在一起了,变成了一件迫在眉睫的事情。 房间很明亮,白纱绿花的落地窗帘给房间罩上了一层迷朦的色彩,静悄悄的,只有空调吹出的风发出轻微的呼呼声,一根红绸带在不停地跳动。静默催化着他们的情绪。女人似乎也在等待着什么,刘沁文感到一种越来越逼近的情形使他恐慌又兴奋,许多念头像蘑菇一样无声地冒出来,让他心慌意乱。他知道不能再沉默下去了,但喉咙发干,嘴巴好像不是自己的,说出来的话与他想说的大相径挺,他说的是:“我得走了,我马上要去赶飞机。”声音坚涩、生硬,他看到一道阴霾掠过女人的脸宠,心里非常后悔,但又没办法把话收回,而且他确实得走了。他不知道怎么办,赶快又说:“是真的,你看。”他拿出机票要让女人看。女人摇摇头,淡淡地说:“怎么这么巧。”她的声音细细的,像绒毛一样的柔弱,刘沁文被这细细的柔弱刺痛了。女人没有再说话的意思,手里拿的雪碧也没有打开的意思,刘沁文觉得自己继续呆下去已是令人难受的事情,就站起来说:“我走了。”女人说:“好的。”但她站着没动。刘沁文别别扭扭地往门外走去,却听到女人轻声说:“抱我一下吧。”他站定,回头。女人站在原地,一双不大的、亮亮的眼睛望着他,刘沁文看到了一种幽怨。他犹豫了一下,终于抵不住女人眼神的引力,来到她面前,迎着她的目光,小心地、费劲地抱住她。他本来担心会发生什么事,但此时发现,自己没有任何念头,只有怕伤害她的小心翼翼。女人的脸掩在他的胸前,头发在他颌下痒痒地拂着,刘沁文抱着这柔软的躯体,头脑里想的是,不能太久,要来不及的。其实,他知道是内心深处一根戒线的绳索在制约着自己:不,不能这样。一会儿,他放开了她,他看到她脸上有几条亮晶晶的泪痕,就好像是闪着寒光的刀劈在自己心上。他伸手想替她擦一下,却突然一挥手,掉头走了,他觉得一刻也不能呆下去了。 刘沁文不记得自己是怎样登上飞机的,空中小姐几次问他:先生,您没事吧?他都答非所问地嗯、嗯着。他感到自己的胸腔里像塞满了锐利的石头,把他挤得心痛欲裂、伤痕累累,人沉沉地往下坠。他不知女人这会儿怎么样了,手里的雪碧最后怎么处置?他走的时候甚至没替她关上房门,他就这样留给她一个巨大的空洞,一个远道而来的外地女子,如何面对这样的空洞?直到现在,他还只能称她为女人,因为在匆忙和慌乱中,他又一次忘了问她的姓名和联系办法了。 飞机降落后,他马上给香州饭店打了电话,但房间里没人接,他又问总台,总台说客人走了。他问客人叫什么名字,有没有留下地址或电话?总台反问道:你是什么人,我们不能随便告诉你!从北京回来后,刘沁文托人去香州饭店查了那日住1102房间的客人情况,得知客人叫李莎,从香港来,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了。刘沁文知道自己又一次失去了她,他只能祈祷有一天她再次出现,但那样的可能性已经很小很小了。他现在知道了,世上有个叫李莎的女人,这个叫李莎的女人循入了生活的背面,就在刘沁文的身后,他知道她的存在,却找不到她。也许,她一直从另一面幽幽地注视着他。刘沁文又感到了一双目光的存在,他在茫茫的人海里左冲右突,等了一年又一年,却不知道进入这一面的门在哪里。他有时很想往哪里狠狠地打上一拳,把这隔开生活的无形之墙击碎,但是,他找不到下手的地方。刘沁文至今想不明白:他们的相遇,是像浩渺的天际里,两颗孤独的流星擦肩而过呢,还是人生中可遇不可求的一次难忘的定格? 关于这个女人,他想了很多,总也想不清楚,但想起她的时候,心中每每有难以言状的温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