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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 双

赌徒。天上掉下了一笔钱,对于一贯靠碰运气赢钱的人来说,见好就收,一收就溜,绝对是个很正确的做法。
  那个晚上,我用小眼睛的那张一百块做了种子,似乎还赢得更容易了,让我的数字们开成了一朵怒放的花。
  后来,因为小眼睛滑稽的样子,庄家到处拿来做笑话,不多不少这个外号也就随着小眼睛在赌徒中传了开去,代替了李小多。
  基本上我赢来的钱和花去的钱都一样,不多不少。我的钱跟李婉芳那个每天打开又锁上的小铁罐里的钱不同,那里边的钱是有作用的钱,它们的累计似乎代表着某个光明的阴谋,而我赢来的钱只是一种数字的钞票形式,数字每天都像光阴一样在流动着,从零开始增长,然后又降落到零,这个过程同样使我感到兴奋莫名。
  
  算起来,我已经跟过无数个陌生人赌钱,赢过无数次陌生人了,可是,每次决定输赢,都没有跟向阳赌来得干脆。
  向阳是个不计较后果的赌徒,而且只赌大不赌小的人,而我,大小都赌。我之所以无论大小都赌,跟我对数字的癖好有关。我怀疑我喜欢赌博是一种病。一个数字的声音在我的意识中响起时是以一种旋律的形式响起的,给予我的是任何事情都无法替代的快感。
  那天,向阳从兜里掏出一把花生米撒在茶几上,问我,单还是双?我只是略微地瞥了一眼,漫不经心地说,双。
  他的眼睛盯着我问,赌不赌?
  我告诉他我没有赌本,尽管我知道我一定赢。
  后来向阳数都没数那些花生米,就塞给我一张钞票。
  从那把花生米之后,我跟向阳赌,永远不需要赌本。我在他身上赢来的钱作为我去赢下一个赌徒的赌本。也就是说,向阳无条件地提供给我赌本,他让我充分地享受着一个赌徒的快乐。
  有一个晚上,向阳带我到外面赌,他说这次要赌大的。对于向阳所赌的大,我早就听说。基本上,我出入的那些数得出来的赌场都看不到向阳,向阳赌的地方,只需要看楼下有没有停车场。也就是说向阳只跟开车来的人赌,而且要把车钥匙别在腰包上,这意味着,赌局的最后,很有可能是有一方把车钥匙交出来然后打出租车甚至徒步走回家的。关于向阳赌大的猜测,赌徒们就像猜天有多大一样,越说仿佛就越大了。但无论怎么讲,向阳赌的大,就跟天确实是大的一样,没人需要推翻,也无力推翻。
  我跟在他身后,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比较不真实,事实上向阳没有他的影子高,我的心里充满了紧张和兴奋。
  赌多大?
  向阳没有回答我,只是让他的影子往我的这边挪了挪。
  我们一直走到公园里,这个公园平时就没多少人,在这个开盘的夜晚更加没有人去看风景。我猜测公园里有向阳约来赌博的一群人在等他。
  后来向阳一直盯着一棵小树看,看了一会儿,就坐在小树对面的石凳上,他让我坐在他旁边。
  他看着我的眼睛在黑夜里如此的晶亮,以至于让我遗忘了那些赌局上他那双稍微布着血丝的眼。
  不久,向阳指着对面那棵小树说,单还是双?
  顺着他的手指看到的那棵小树,估计是刚植上去不久的,细细的树干上稀稀拉拉地吊着一些树叶。从叶片的形状上来看,应该是我们这里最常见的马蹄树,之所以叫它马蹄树,就是因为它的叶片长得跟马蹄一样。月光透过这些稀疏的马蹄,一路照下来,像一匹老马疲倦地走在沙漠上,有一些荒凉。
  我无法断定单双,只是长久地凝视着这月亮下的叶片,等待聆听心里习惯性地响起一个结果。然而,我也长久地等不到那种判断的声音。秋天的晚风婆娑地抚摩着一个赌徒的脸,它甚至分散了我的注意力,我出现了慌乱。
  单。我乱报了一个结果。
  我违背了我心里的声音,尽管我相信只要我再等待下去,那声音一定会在我心里响起。可是我在这棵马蹄树跟前失去了耐心。
  按照习惯,向阳总是让我先亮结果,只要我出单,他一定会出双。
  当那些叶片一张一张毫无所动地任由我数过去的时候,我不得不承认,这是向阳给我开的一次最难以分单双的赌局,我无法用眼睛对每一片数过以及没数过的叶片做任何记号,我更加没法将它们区分开来。
  确实是单。
  向阳又让我赢了,就像第一次把那把花生米撒在桌上那样干脆。
  对于这场根本没有结果的赌局,我感到了一些沮丧。
  我期待向阳亮出他输给我的钱,因为他先前说过,这次是要赌大的。然而,最终向阳输给我的却是我这一生中从没得到过的赌本,我说不清楚它值不值钱,但它却是向阳给我的一个记号,是由疼痛和刺激划出来的。这个记号,划进我身体里,以瞬间的方式长成了肉的形态,充满了无限的玄机。
  我从那晚开始迷恋上了向阳在我身上用各种姿势做记号,那些时刻,等同于每一次开盘,等待数字最终跌落在我的意识里,灿烂的,颤栗的,有节奏的。那些时刻,向阳故意跌落在我数字的陷阱里,让他这个作为他的整个世界都停顿在我最终的那一声数字的叫声里。单还是双?向阳总是要问我。其实,他知道我心里默数下来的答案。我认为只有在这些没有任何掩饰的,没有任何虚假的一场场赌局中,数字才有可能成为谎言,任何有序的排列此刻都是不真实的。
  一个被男人划上了记号的女人,这记号是永远都无法模糊的。所以当我的妈妈李婉芳出门不再回来,我在心底其实是相信,她真的是揣着廖强给他的记号走的。
  
  向阳是个做记号的高手。要不是我亲眼所见,我真的不敢相信,他之所以在赌局上常胜,跟运气没有一点点关系,而是跟他那精湛的做记号技巧有关。我曾经跟在向阳的身边,目睹过他在一群人当中赌,肉眼看不到他拿在手上的牌跟别人的牌有任何区别,可是他就总会赢,用那些赌徒们的话来说,就是——邪了门了。
  不邪门能叫赌博?向阳的邪门是看不到方向也看不到痕迹的,就像他的表情一样,既看不出兴奋也看不出失望。我遇到过不少赌徒,他们在紧张时刻总是要不自觉地哼歌甚至将自己十个手指的关节捏得辟里啪啦响,这些赌徒在我看来都是没前途的。而向阳在赌场上的前途没有人能够估量,他的对手永远不能看出他手法上的一点破绽,就算输得一败涂地,心里明白着了向阳的道,也只有哑口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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