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江在逃，总也没消息，据说有关部门悬了重赏，可毫无用处。结果，警报不除，人心不安，我们这座城市里的好多妇女夜里睡觉时，还是武器在握，枕戈待旦。不过这些情况我都是听说的，在我生活的范围之内，我几乎没条件目睹哪位妇女的夜间睡觉。
那天朝阳忽然来电话说他想看书，点着名让我借他一本老早年出版的法国恐怖小说。费了挺大的劲，我从一个破纸壳箱子里找到了，重新翻翻，也并没觉得那书有什么特殊之处，无非是讲了一个飞檐走壁的拙劣故事。我断定朝阳是又有了什么心血来潮的歪点子。傍晚吃完饭，我夹着卷了角的旧书去朝阳家。
朝阳家我很熟悉，新房二楼，两室一厅，南北阳台，门口有个音乐门铃。我进屋时，朝阳两口子都在家，他们把我让到南屋卧室，按坐在床头的一把棕皮椅子上。朝阳在摆弄录像机，他说我来得正是时候，他恰好刚借来一盘描写施虐狂的录像带，他要我留下和他一块看。朝阳的老婆苏明明坐在房间门口堆满杂物的沙发上，正忙着用一把小锉修指甲，她那些修长尖利的指甲鲜红欲滴。在等待录像开始的时候，我无所事事地四处看着，一只手也不怎么一划拉，就伸到了旁边床上的枕头底下，结果一把刀刃锋利的匕首在枕下一横，险些割破我毫无防备的手。我情不自禁地嗯了一声，抽出了匕首。我看到苏明明敏感地把隐在灯影里的身子挪了挪。我知道，虽然她貌似专心致志修指甲，其实她一直在注视着我。
    明明你还用备这个吗，大江和朝阳可是铁哥们。
    苏明明听了我的话，如同刚刚睡醒一样，先愣一下，然后仰起脸来重重地看我。她那双眼睛，好像暗影里跳跃着的两朵黑色火苗，灼热刺目。我不觉心里有点发毛，我后悔不该在这个时候跟她没话找话。我皱了皱眉头，可她不理睬我，说出的话来果然带刺。
    越是铁哥们越该提防着点。再说大江来我家轻车熟路，他又知道朝阳是个昼伏夜行的夜猫子……
    明明你这是糟踏大江，你这么埋汰我哥们可不行。朝阳说话时并没回头，他只顾把录像机上的连接线插入电视机上的接收孔。朝阳对苏明明的口气有点强硬，这已经是许久没有过的事了。我猜想，经常观看别人施虐的人，没准就真能由懦夫变成勇士。
    苏明明笑了，明显的对朝阳不以为然。你倒挺仗义，你的哥们们什么事儿干不出来，还用我埋汰吗。就你是个傻瓜，我真有点可怜你……她的话是说给朝阳的，可她脸却冲着我。我害怕她把注视我的表情持续下去，我赶忙逃避她的目光，去端详手上沉甸甸的匕首。这是一柄装饰精致的窄身匕首，尖利锋快，寒光四射。
    苏明明又开口了，她的声音像她的为人一样深不可测。
    你要喜欢，我可以送你。我还有一把这样的匕首，它们是鸳鸯的，一公一母，一对儿。
    我不抬头。我只说不要不要。我把匕首放回枕下。
    刁斗你知道吗，一个女人要杀死强奸犯最容易了。苏明明是那种一旦把你抓住就决不放过的女人，以前朝阳才华横溢时，她就是这么把朝阳抓住的。我没法继续回避她了，我只得又抬头看她。我说不知道。
    当男人向你压来的时候，他的左胸－－心脏的部位，恰好要袒露在你持刀的右手前边。关键是你一定不能慌乱，要把握好适当的距离。
    这时朝阳又回到了我与苏明明之间。他与苏明明的距离，差不多相当于我与他的距离。我强奸的时候，他说，他不看我也不看苏明明，只看电视。我要先把女人枕下的武器没收，我可不希望一个强奸犯被被强奸者一刀扎死。
    我随声附和地说对对对。我看到苏明明脸上的笑容变得复杂起来。

    朝阳的情绪变得越来越让人难以琢磨，时而兴奋冲动，时而萎靡不振。我们在朝阳家聚会时，苏明明也说朝阳变了，她请求我们管管朝阳。他天天看那些杀人的录像，夜里做梦又喊又叫的，好像是大江的魂儿附了他的体，吓死我了。苏明明在大伙面前对朝阳的怜爱看得众人骨酥肉麻。过后我们哥们中的一个忧心忡忡地对大伙分析道：朝阳一定是被他那个要实施一次暴力强奸的古怪念头折磨得无法自持了，这太可怕了，我们得密切关注他。而朝阳则显得信心十足，他得意地对我们这几个朋友说：你们就耐心等待吧，我很快就会告诉你们强奸的滋味。
    以前大江说过，性欲是一种复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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