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重性,对武将不分良莠,不管其对抗金斗争中的态度如何,一极加以斥责、忌恨、打击。
高宗作为一个统揽全局的人物,在武将问题上表现得十分狡猾、阴险。在绍兴七八年之前,由于他的小朝廷尚不巩固,还需要武将为他抵抗金兵与平定内乱,所以他对文臣们连篇累牍的奏章一概不置可否,有时甚至还故意为武将开脱,如建炎四年赵鼎行文斥寅刘光世不救楚州之罪,其中有“逐官但为身谋,不恤国事”之语,高宗认为“语言太峻,令改定进入,并对赵鼎说:“光世独当此一面,委任非轻,若责太峻,恐其不安,难以立事。〔 44 〕表面上如此,实则对将领提心吊胆,猜疑重重,如在苗、刘之变后,他甚至遇到久雨不晴或听到雷声都害怕,担心是“下有阴谋”、“君弱臣强”的兆头。〔 45 〕又如他一面对诸将示以恩宠,一面又对人说“此曹少能识义理”,〔 46 〕因而要诸将读他手抄的《郭子仪传》。〔 47 〕后来事实表明,他在对金政策上一贯消极妥协,也正是为了尽快地腾出手来,以解决他视为心腹之患的武将兵权问题,重建北宋“抑武”的政治传统,只是由于时机尚不成熟,他只有隐忍不发,正如汪藻说的那样:“臣非不知艰难之时,陛下欲得其心,姑与之无间。” [48]
总之,收夺武将的兵权,恢复以文制武的传统早已是宋高宗和整个文臣集团共同的愿望,此后岳飞与朝廷之间的冲突,正是在文武官僚之间这种深刻的矛盾基础上展开的.
(三)
抗战派与主和派虽在反对武将这一点上是一致的,但又存在以下两个方面的根本区别:一是直接的目的不同,前者是为了将军队集中于中央的统一指挥下进行抗金,后者则是要维护高宗小朝廷的狭隘利益,因而必然以牺牲民族利益为代价;二是在重点打击的对象上也有所不同,前者的矛头主要对准刘光世一类对抗金持消极、抵触情绪的将领,后者则要重点打击像岳飞、韩世忠这些坚决抗金的将领。两种目的,两种做法,体现了文臣中抗战与妥协投降的两股势力的矛盾,然而这种矛盾又与更深层次的文、武之间的矛盾交织在一起,使抗战派在与主和派的斗争中,总是因武将问题而缩手缩脚,甚至为了实现“抑武”政策而牺牲抗金要求,从而使得抗战派与主和派的斗争,日益向着既不利于抗金将领、又不利于文臣主战派的方向发展,这在南宋绍兴七到八年的历史中表现得十分明显。
绍兴七年春,趁着在绍兴四年、六年两次打败金人和伪齐进攻的势头,以收复失地为毕生职责的宰相张浚,更加雄心勃勃地准备演出伐抗金的历史大场面。为此,他首先着手整军,解除了一贯临敌退却的大将刘光世的兵权,但是在确定刘光世这支淮西军的归属时,却发生了一系列他所始料不及的问题。
首先是,张浚与高宗曾有意由岳飞统帅淮西军,但旋即因为害怕岳飞实力太大而收回成命,岳飞一气之下向朝廷辞职,未获高宗的批准就擅离军队,到庐山为母亲守孝。这一举动虽然是由于报国之心不被理解而引发的,但在那些早巳看不惯武将的文臣们来说,无疑又是一次严重的“犯上”行为,奉命沈去敦促岳飞出山的李若虚,甚至威胁岳飞是“欲反”,是“与朝廷相抗。〔 49 〕张浚也累上奏章,说“岳飞积虑,专在并兵,奏牍求去,意在要君”,甚至准备派人将岳飞取而代之。〔 50 〕高宗更是杀气腾腾地对岳飞说:“太祖所谓犯吾法者,唯有剑耳!〔 51 〕岳飞从此遭到高宗的深刻猜忌。
其次,就在此事发生不久,又爆发了淮西兵变的事件张浚解除刘光世兵权之后,从恢复以文制武体制出发,派了一个心腹文臣吕祉监督淮西军,此人对准西的将领们极为傲慢无礼,结果激起兵变,大将郦琼杀了吕祉,率领四万人马和数万百姓逃到伪齐。〔 52 〕消息传来,朝野震惊,“执政奏事,皆惶惧失措”'〔 53 〕张浚也因此罢相。此事可说是对顽固坚持“抑武”政策的统治者的一种惩罚,但也使得朝廷与武将的关系更加紧张起来了,因为在文臣和高宗看来,淮西易帅不仅是针对刘光世一人,也窥含着惩一做百、恢复“抑武”体制的深刻寓意,而郦琼事变的发生,加上岳飞为淮西易帅之事刚刚与朝廷反目,就更坐实了他们关于武将跋扈难制的种种看法,也使他们担心武将会因此更加轻视朝廷,如事变后再次任相的赵鼎,一见高宗就说:“臣愚虑不在淮西,恐诸将窃议,因谓罢刘光世不当,遂有斯变。自此骄纵,益难号令。今朝廷不可自沮,为人所观。”又劝高宗“见诸将尤须安靖,使之罔测,不然益增其骄骞之心矣”,商宗对此深以为然。〔 54 〕这样,本来是为了实现北伐计划的淮西易帅事件,最终还是没有超越统治阶级内部深刻的文武对立,反而把这种对立进一步扩大化、表面化,而不久之后岳飞请立皇储与要求增兵的事件,又使这种对立再次出现变局。
先说建储。在封建社会里,皇位继承问题是最敏感、也最易引起矛盾的大事,按照封建专制制度的“家天下”的原则,皇位必须由皇帝的亲生儿子继承,而选择宗子为皇嗣只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事情。早在北宋时期,仁宗在位三十多年尚无皇子,包拯等人建请别养宗子于宫中,仁完不作任何表示,至嘉祐六年,群臣要求建储的呼声更高,但仁宗还要拖延,对韩琦说:“后宫一二将就馆,卿且待之”,结果又生了两个女儿,眼看已到垂暮之年,仁宗才答应养宗子为皇储〔 55 〕。宋高宗也是如此他在建炎年间就因惊吓而失去了生育能力,原有的一个儿子又短命夭亡,此后虽然迫于群臣的压力,选了伯琮、伯玖两个宗子养在宫中,但并不甘心就此把皇帝的宝座让给旁系别支,内心里仍然对诞生皇子的事抱有希望,因此他对两个养子不分尊卑,同样待遇,直到绍兴十六年,他还筑高坛向上天求子。而赵鼎等人并没有模透高宗的这一心理,极力主张为先入宫的伯琮确定皇储身份,秦桧则迎合高宗之意,说赵鼎“欲立皇太子,是待陛下终无子也,宣俟亲子乃立”,并说赵鼎等人是“咸怀异意,以缴无妄之福”。赵鼎等人因而被视为对高宗心怀异志,凡主张建储者都遭贬斥,赵鼎的罢相以及后来一直不被起用,就与这事有很大关系。〔 56 〕赵鼎是文臣,此前又深得高宗倚重,尚且如此遭忌, 上一页 [1] [2] [3] [4] [5] 下一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