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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东人家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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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林说：“你是谁老子？”
禾青说：“是你老子！”
卢林忽地站起来，怒斥道：“快盛不下你了！”
禾青猛扑上去，抱住卢林的头一扭，卢林来个倒栽葱，禾青把身体压上去。卢林拼命挣扎，趁禾青喘息之际就势一滚，把禾青压在下面。田张氏怕儿子吃亏，上前拉卢林。卢林稍一走神，禾青又得了势。
俩人滚到灶间，卢林手扒锅台往起挺身体，他的腰弯曲着，头被禾青紧紧地按住。
锦水一带庄户人家冬季的早饭，一般是炖酸菜——条件好一点的切几片肉，放一绺粉条，条件差的就素炖，汤菜全有了——上面架个箅子，摆上冻粘豆包，酸菜熟了，粘豆包也热透了。刚才田张氏已把粘豆包摆上饭桌，准备盛酸菜还没盛的时候禾青来了，来了就开始闹。现在锅盖掀着，柴火烧的大锅火灭了仍有余热，半锅酸菜汤还在咕嘟咕嘟冒气泡泡。禾青心中骂道，老王八犊子，平时你光给别人褪猪毛，今儿个我把你褪了！于是，他就使了狠力。田张氏见儿子下死手，要出大事，吓得破着嗓子喊叫，赶紧拽禾青胳膊。
禾谷止了哭，胸口突突地乱蹦，怔怔地躲在墙角不敢动。
这时，五姑娘闯进来，见此情景立刻就哭了，凄凄地喊：“二哥……”
五姑娘家里家外人缘好，为了维护这个家她忍辱负重，可是往往不被姐姐理解，说她吃里扒外。禾青不上桌子，独个蹲在锅台吃饭，五姑娘出来盛菜的时候总是有意拣着好吃的往他碗里添。家里活她抢着干。对田张氏她大妈长大妈短的特别亲近。有一次，她帮助田张氏给禾青做鞋，四姑娘阴阳怪气地说，我看你嫁他算了，气得她直哭……
禾青见五姑娘满脸是泪，喊他“二哥”的腔调让人心酸，顿时想起她平时的许多好处，心中的歹毒也就化解了。
禾青放了手，闪在一边，防备卢林反扑。果然，卢林不甘心这场羞辱，拉开架式又要上。五姑娘挺身挡住，说了声：“爹，行了！”
8
禾青不想在外边打游击了，干脆住在老爷的房里。原来他从不正眼看卢林，走对面也不抬眼皮，打过那场恶架之后，他的目光总是咬住卢林不放，恰好跟过去掉了个过，现在是卢林不敢正眼看他。
禾青从废品站买了把三八枪刺刀，悬挂在灶间墙壁上，特别显眼，进门就能看见。有的客人好奇地问，谁的，咋挂这儿了？禾青说，我的，挂这儿杀王八犊子方便！
禾青没事的时候就磨刺刀，哧啦哧啦，那声音特别单调，特别刺耳。
禾青在院里埋了根木桩，捆扎上草把子，裹上从垃圾堆拣的破布，顶端扣个葫芦瓢，画上眉眼，每当卢林在家的时候，他就用刺刀刺草人，劈草人。
终于有一天，卢林对田张氏说，跟你商量件事。田张氏说，啥事？卢林说，禾青一天天长大了，有点容不下我，干脆我走吧。田张氏窝囊但不傻，这两年家里的事一桩接一桩，禾青是个青不楞，有点半生不熟，弄不好可能出大事，她终日提心吊胆但不好张口撵卢林走，现在卢林自己提出来，也正好顺水推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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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中国哲士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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