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 姓 之 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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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卢林终于踏进田家门，从此卢田两家合成一家。这中间有个关键人物——何老太太。她出了个关键的主意——把卢林的四姑娘许给田禾青。
    何老太太只是摇了摇鹅毛扇子；具体运作，穿针引线，从中翰旋的是秦老太太。
    四姑娘高挑个儿，五官端正，皮肤也白，但有个大缺陷——脸上有麻子。那是地地道道的麻，毫不含糊。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她的麻子多，满脸；麻子坑大，黄豆粒似的。好在不怎么深，属于雨打沙滩地那种，不像鸡坌西瓜皮。
     因为麻，四姑娘被划在了丑女行列里。刚一提婚事，田禾青不怎么情愿，秦老太太就劝他：“你家上有老下有小穷得叮儿当儿的，想找媳妇，哪个姑娘敢进这个门？卢老爷子过来，他把这家挑起来，你少挨多少累呀。过几年你娶四姑娘，彩礼多了少了也没人挑，省多少心哪！以后是亲上加亲，关系也好处。傻小子，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你嫌她有麻子是吧？脸蛋光滑不当饭吃！麻子咋啦，不耽误吃不耽误喝，不耽误生儿育女不耽误下地干活！”
     田禾青心动了。
     秦老太太问：“愿意不愿意，你倒是说话呀！”
     田禾青低着头用脚尖抠地上的土。
    秦老太太说：“摇头不算点头算，你给我个痛快的！”
     田禾青很费力地点点头。
    没有花轿，没有吹吹打打，没有张灯结彩披红戴花，没邀请亲朋好友，就连有恩于卢林的何老太太和跑前跑后的秦老太太也未出现，在那个不甚晴朗的早晨，卢林一个人夹着小行李卷悄无声响地来到田家。
     田张氏和禾谷住西屋，东屋仍住老爷一个人，禾青在矿上平时不回来，卢林把行李卷往西屋炕上一放就算与田张氏成亲了。四姑娘、五姑娘仍旧住秦老太太的东下屋。
    上午，卢林进城买了一刀肉、一包点心。他把肉交给田张氏，点心送给老爷。一会，老爷把点心提过来，对卢林说，我不习惯这个，留你们吃吧。老爷的话平平淡淡，给人的感觉却是不容讨论。卢林笑说，你老留着吃吧。老爷说，我从来不吃点心，说罢回了他的东屋。因为个子太高，出门的时候老爷习惯地弯一下腰，那高大身躯在卢林眼里是壁立万仞的山岭。
     晚餐有肉，香气弥漫，田张氏有一种隔世之感，仿佛她不是一个真实的存在，仿佛这里不是自己的家，于亦真亦幻中她的脚下时不时地有些发飘。
    老爷的猫喵喵直叫，但没见那小东西出来。
     田张氏把第一碗饭第一碗菜端到东屋，放在炕沿上。老爷从来不用桌子，就着炕沿吃饭。田张氏着意给老爷碗里多盛了些肉，老爷却把肉捡在猫食碗里。
    吃完饭，五姑娘和四姑娘收拾桌子刷锅洗碗。五姑娘过去取老爷的碗，老爷说，我自己刷吧。
     一切收拾停当，四姑娘立在外屋当地，笼统地说，没事我们走啊。卢林说，走吧。五姑娘冲田张氏叫了声大妈，说我们走了。田张氏正在愣神儿，听五姑娘在跟她说话，忙不迭地答应。
    卢林跟田张氏商量说，他老爷不吃，咱把点心给何三婶吧。卢林解开点心包，捏了一块点心递在田张氏嘴边说，你尝尝。田张氏说，刚吃饭，我不尝。说不尝，却张嘴咬了一口。卢林给她留下几块，把剩下的点心包好，提在手上。他说，我去了。田张氏嘴里含着点心，嗯了声。她感觉自己真的从严冬走进了春光里。
     卢林前脚走，田张氏后脚就喊禾谷。禾谷从老爷屋里跑过来，问干……“啥”字还未出口，田张氏已经把一块点心塞在儿子嘴里。
    卢林怕碰上秦老太太，就紧走，心说过了庙沟就好了。正这么想着，秦老太太从家出来了。卢林心咯噔一下子，感觉特别扭。秦老太太以为卢林去她家，忙说，刚才我跟俩姑娘呆了会，都说挺好，这我就放心了。我还说过去看看呢，你倒先来了。卢林结结巴巴说，我我上街有点事儿。卢林把点心包掩在身侧，其实秦老太太早看见他手里有东西，就问他拿的是啥？卢林支支吾吾说，是药，人家让我进城捎包药。秦老太太心里哼了一声，我都闻见香味了，啥药这么香？但她不便说破。
     卢林走远了，秦老太太仍不错眼珠地目送他，看他往哪儿拐？
     夜色渐渐沉了。
    卢林从何老太太家回来的时候禾谷已经睡着了，田张氏正守着油灯发怔。
     卢林说，没啥事就睡觉吧。
     田张氏说，睡吧。
     见卢林脱鞋上炕，田张氏吹了灯。
     俩人哆哆嗦嗦脱衣服。卢林呼吸短促。田张氏四肢没了知觉。
     卢林侧过脸注视身边这个女人，感觉她没有气息，见她面朝屋顶，看不清究竟是睁眼还是闭眼，却能看出胸脯的起伏。卢林的初婚之夜表现得很莽撞，也很盲目。现在回忆起来那时除了他年轻之外，还因为那是在他自己的家。现在，他身下的炕属于她的，炕梢睡着她的儿子，东屋虽然寂然无声但那里有一种对这个家庭不容置疑的影响力。雄性的激情如野马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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