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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莫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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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时,邓乐和宝玲已经坐在一个靠窗的位置上了。邓乐神采奕奕的,可能是跟宝玲坐在一起的缘故吧,他看上去比平时帅多了。两个人边说话边吃东西,那画面就像果冻布丁的广告。 关小童倒是一副宿醉未醒的模样儿,脸白得发青,眼睛下面有两块黑。我们谁也不敢朝她眼睛上看。 邓乐看见关小童时,动作僵硬了一会儿,很快就把目光转到宝玲脸上了。宝玲还是老样子,当关小童是玻璃人。 “豆浆里有股膻味儿。”关小童说着,用力地抽了抽鼻子。 我们不知道她什么意思,是豆浆真的有味儿,还是在暗喻什么。 “你尝出来了吗?”关小童盯着我。 我喝了一口豆浆。没什么特别的。 “可能是磨碎的黄豆没煮好。” “你尝出来了吗?”她又问别人。 回答是各种各样的,除了关小童,我们都把豆浆喝了。还吃了一根油条。 那几天,宝玲和邓乐除了上厕所和睡觉,几乎变成了连体婴儿。男生们很不服气,跟宝玲开玩笑,“早知道会这样,别说是酒了,毒药我们也愿意抢过来喝的。” 7、 周六那天,镇子里的人一下子多了起来,很多年轻、陌生的面孔出现了。他们是炼油厂的工人。那也是我们在莫莫格呆的最后一天。除了关小童,我们全都到集市上转悠,想买点儿纪念品带回去。 本来我们以为我们已经和这个镇子混熟了,但炼油厂工人们一来,我们又变成异乡人了。就像水消失在水里,新草从旧草中间生发出来,他们在镇子里就像回到自己家里,穿进穿出,硬着舌头用蒙古语和人开玩笑,随手从食品摊儿上抓东西吃。镇上的人对待他们也像是出远门儿的家人回来了,问这问那的,献宝似地给他们看新到的物件儿。 我们走过去时,总会有片刻的停顿。眼神儿,还有语言。不等工人们发问,镇子里的人就会主动告诉他们,“他们是来体验生活的。” “体验什么生活?”话问得很大声,搞不清是冲着镇子里的人,还是冲着我们。 没有人回答他们。工人们盯着我们,镇子里的人也盯着我们。他们越盯得紧,我们越懒得回答。参观炼油厂时,他们介绍说厂里的工人都是中专毕业,中专毕业就了不起了?他们和镇上的人混得亲如一家又怎么样呢?虽然年轻工人发亮的、瞟来瞟去的眼光也满足了我们的一些虚荣心,但我们更强烈地感受到了一种排斥感,好像我们来到了不该来的地方,活该要被人审视和拷问。我们还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镇里的人原来并不喜欢我们。 晚饭我们是在镇招待所里吃的。张镇长把赵前老师请到家里去了,让他给孩子辅导辅导作文。邓乐和宝玲出去前,说不回来吃饭了。 “人家现在是只羡鸳鸯不羡仙,有情饮水饱。” 有人踢了这个嘴欠的家伙一脚,疼得他哇哇地叫。 关小童这几天瘦得厉害,就像一朵花儿在飞快地枯萎。我们出去玩儿的时候,她自己呆在房间里织围巾,织好的部分和暂时未用上的毛线堆满了半张床,她睡觉时只能侧着身子。如果莫莫格是个会喘气儿的家伙,她用那条吉尼斯围巾把镇子勒死都够用了。 吃完晚饭我们回房间,几个男生也跟过来,打扑克之前我们先抽大小,输家负责去外面买啤酒。关小童不跟我们玩儿,她坐在床上接着织她的围巾。 十分钟以后,买啤酒的人和宝玲邓乐一起回来了,几个人跑得上气儿不接下气儿,宝玲脸色苍白,邓乐则是发红。 “搬桌子,先把大门顶上。” 8、 宝玲和邓乐是在镇子上吃的饭,吃完饭他们和往常一样去舞厅,以为能在那里遇到我们。进去之后,发现舞厅里人满为患,里面烟雾缭绕,破木头地板被踩得嘭嘭响。宝玲一进去,立刻成了最惹眼的女孩子,有几个小伙子过来请她跳舞,她说不会跳,把他们都拒绝了。 如果他们这时候明智点儿,离开那个是非之地,也就没事儿了。她也确实跟邓乐说要回招待所。 邓乐却想跳舞,说明天就要走了,跳支舞,也算跟莫莫格道个别。 他们就跳了一支舞,这一跳,跳出麻烦来了。刚才被拒绝的家伙过来找茬儿,问宝玲,“你不是不会跳吗?” “你管我会不会跳?”宝玲也不甘示弱。 “你跟我说你不会跳,但实际上你会跳。你骗了我。”那个人不依不饶,“你不愿意跟我跳,可以明说,你为什么要骗我呢?” “我不愿意跟你跳。”宝玲说。 “现在说这话已经晚了。” 四周看热闹的人都围过来,宝玲和邓乐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挪到舞厅门口。 那个人,还有他的一些哥们儿,不让他们走,非让他们说说清楚。宝玲不想和他们废话,硬往外走,带头找茬儿的那个男的拉了宝玲一把,碰到了不该碰的地方,宝玲急了,顺手抄起门口放着的一个拖布,用拖布把狠狠地戳了那个家伙一下,拉着邓乐转身就跑。他们在离招待所不远的地方遇到买啤酒的同学,几个人一起跑了回来。 宝玲的话音刚落,杂沓的声音沿着镇子的三条道路朝招待所席卷过来,那些脚步声超越了发出声音的人,在招待所走廊里面轰轰地回响着。 “他们追来了。” 我们猜外面至少有二十个人,我们也有二十个人――大家全聚到我们房间来了――赵前老师不在,要是他在就好了。我们相信他会像第一天喝酒那样挺身而出的。有几个男生把买着玩儿的蒙古刀拿出来了,刀没开刃,但刀就是刀。刀一拿出来,气氛立刻变得不一样了。 有人绕到我们房间外面,用力地敲窗子。 “出来啊,你们,”他隔着窗子冲宝玲和邓乐比划,“把事情说说清楚,否则,你们一个也别想得好儿。” 我们谁也不说话。 “限你们十分钟。”窗子被啪啪地拍了几下,“十分钟,你们要是不出来,我们就进去了。” 他们离开了。外面一下子安静下来。我们这才发现房间里也很安静,连街上烤羊肉串儿的吆喝声都能依稀听见,更别提关小童织围巾的声音了。 毛线缠绕在针上,针是钢针,两根针碰一起时,发出轻声的脆响。 也不知道沉默了多久,宝玲开口说,“邓乐,我们出去。” 大家全都抬起头来看着宝玲。 “他们不是想说清楚么,我们就去跟他们说清楚。我就不信,他们敢拿我们怎么样。再怎么说,我们也是镇长的客人。” “不行。他们肯定是喝了酒,情绪又这么激动,你们现在出去会很危险的。” “他们确实喝了酒。”邓乐点头证实。 “他们喝了酒,如果我们不出去,那他们肯定会进来的。”宝玲只盯着邓乐,不朝别人看,“那样的话,会连累别人的。” “他们不会进来的……”邓乐躲开宝玲的目光,“我们是镇长的客人,他们只是吓唬吓唬我们。” 外面“咣”地一声,紧接着“哗啦”一声,一块玻璃上一页 [1] [2] [3] [4] 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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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中国哲士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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