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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气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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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有特殊事情来临,万依总有预感。这次也是。 万依上班的时候,坐在中巴上,听收音机里的天气预报说,有一股强冷气流正在接近城市上空。万依的身边坐着一个肥胖的男人,手里捧着一个刚出炉的烤地瓜,一边抽着鼻涕一边吃。车内飘动着烤地瓜的味道,城市上空的冷气流显得很遥远。 万依提前下了车,她觉得胃里不舒服。烧心?她想起北方这句俗语,是的,烧心。 初冬的空气凛冽而清新,万依的脖子上围着一条灰色围巾,绕着脖子打了七八个圈,她把下半边脸躲进围巾里,嘴在轻声地唱歌:反正不愁吃,我也不愁穿,反正实在没地儿住就和我父母一起住,白天出门忙活,晚上出门转悠,碰见熟人打招呼,“怎么样?”“咳!凑合。” 冷气流的形状就像是蛇,脾气也像。现在,气流之蛇盘旋在城市的上空。万依打开了壁橱找厚衣服,三个月来,这是她第一次打开壁橱。壁橱是万依房间里中了咒语的魔匣,同时也是一个欲望的暗道。为了躲避万亚突如其来的造访,两年来壁橱成了万依和李小心最安全的做爱地点。外在条件的压迫和内心愿望的促成,使得两具身体的接触变得格外刺激和生动,发生在壁橱里的任何轻微的动作都会触动到对方的身体上,而喘息声在狭长的空间里起伏涌动,铺天盖地,令气氛浓烈无比。 让我们爱吧。 李小心的嘴唇贴着万依的耳朵轻声说道,每次他挤压进万依的身体时,似乎总是迫于空间的限定。他的语气里流露着小男孩似的委曲。秋天的时候,李小心的一个女学生怀孕了。我得对这件事情负责。她用这种手段来要挟我,我竟然一点办法也没有。李小心的目光懒洋洋的,没有一丝一毫的惭愧。 万依品味着李小心的话,他的忧郁表情中隐约着快乐的情绪。在女人的事情上,李小心喜欢制造一点玄虚,以证明自己的重要。万依早就习惯了李小心偶而的失踪,或者某个凌晨,他身上带着浓烈的香水味来敲门。 没有办法,就只能就范。万依笑吟吟地说道。她在空气中嗅到衰草慵懒的香味儿,语气变得轻快起来。 李小心望着她,表情有些不自然地说道,我还以为你是爱我的。 有时候是这样。万依踮起脚尖,在李小心的脸颊上亲了一下。她的身段在做这样的动作时有一股婉转的妩媚。 李小心的手臂圈住了万依的腰,叹着气说,女人是毒蛇,或者鞭子。女人让男人窒息。 万依和李小心分手三个月后,打开壁橱,发现了一件黑色的羊绒大衣。她想到城市上空的冷气流,把大衣穿到了身上。 大衣长及脚踝,宽松自如,像一个房间。万依站在镜前的时候,听到锁孔里微妙的响声,她看见门在镜子中缓缓地被推开,万亚手里握着她的万能钥匙站在门口。 万亚穿了一件厚厚的白色棉袍,脚上套着一双加厚的白色棉袜,孤零零地站在门口,她的眼神儿,纯洁得近乎于飘渺,让人捉摸不定。 万依和万亚在镜子中对视着,后来还是万依笑着开口:万亚,你的头发很有创意。 万亚的头上横七竖八地别了几十个发卡,颜色各异,形状多样,不光别在头发上,有的发卡还直接别在发卡上。 万亚没理会万依的话,她的目光停留在万依穿着的大衣上面,李小心要来了吗?万亚问道。 不是,是冷气流。万依说道。 万亚似乎很认真地想了想万依的话,什么是冷气流? 万依嘴里咻咻地呼着气,转身走近万亚,用手做着波浪的动作,在她的眼前晃来晃去。 万亚笑了起来,说,冷气流就像相爱。 大街上人来人往。这是一个出租车泛滥的城市,它们被某个规定限制成红色的,街道上便充满了各种车型的红色出租车。万依走在人行道上,打着褚石色的眼影涂着黑色的唇膏,穿着长及脚踝的黑色羊绒大衣围着长约两米的灰色围巾。她是一个神情落魄的年轻女人,望着满街的出租车,嘴唇在围巾里面嘟嘟哝哝地说道,这不是血流成河是什么? 在一个路口,一对十七八岁的情侣在吵架,他们表情愉快地对骂着,下流话流畅地倾泻而出。从他们身边经过的行人,面带微笑地看着他们。 万依从少年人轻佻的脏话中穿行而过,拐进一家名叫“啪啪斯”的餐厅。推门进去的时候,有四五个侍应忙不迭地在门口站在一排,把腰弯成了90度,齐声说道:欢迎光临。 万依呆怔了一下,说我只是想找你们经理。 侍应把万依领到一个角落里,请她坐下,给她倒了杯大麦茶,然后请她稍等。 万依四下看了看,餐厅里到处点着灯,但光线仍是昏暗的,四周的黑色水泥墙壁,斑驳破败,还挂着很多壁灯。壁灯的样式是老式的路灯,发出昏黄的光,灯与灯之间,留出一块在万依看来刚好可以挂一幅油画的位置。 一个年轻男人握着一杯酒,从一张靠门的桌子旁边站了起来,晃晃悠悠地朝万依走过来。冰块随着酒液的晃动和杯壁碰撞出好听的声响。男人走到近前,高大的身躯挡住了一片光线,万依发现他身上皱皱巴巴的衣服质地优良,做工考究。 男人在万依的身边坐下来,冲吧台里的侍应摆了一下手,对万依老熟人似地说道,我给你推荐一种好喝的酒。 侍应托着托盘,把酒,冰块,及杯子送过来。男人伸手在侍应的屁股上拍了拍。侍应扭了扭腰,往吧台走时,身子越发像一条蛇。 男人的目光追逐了一会儿侍应的背影,万依的目光盯着男人的脸。他是一个漂亮家伙,头发像秋天的衰草,没精打采,又有点不甘心地贴在头皮上。 你怎么不说话?女人不说话的时候,像一瓶未启封的酒。他在空杯子里放上冰块,倒上酒,放到万依面前。 男人端起自己的酒杯,在桌上点燃的蜡烛的烛光上晃了晃琥珀色的酒液,酒色。这就是酒色。 万依伸手在男人放在桌边的手上拍了拍,你喝醉了。 男人在她缩回手时飞快地翻转了一下手腕,握住了万依的手,我从来没有喝醉过,想醉都醉不了。他把另一只手里的杯子放下,两只手[1] [2] 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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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中国哲士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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