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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进行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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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先爱上朱萸,是很早以前的事儿了。那时我们都还在艺术学院上学。李先受了别人的怂恿------他们说朱萸很容易上手,给他至少举了十二个例子------李先就忍不住跃跃欲试了。 李先是学舞蹈的,有一次学院汇演,他和同班的一个女孩子跳拉丁舞,瘦衣瘦裤绷在身上,屁股扭得十分活泼。李先的舞伴个头儿比他还要略高一点儿,舞蹈快结束时,李先拎着她的手作一个旋转动作,不小心把她甩了出去。那个女孩子收不住脚,摔到了舞台下面,半天没爬起来。李先在台上双臂前伸,洪常青似的造型保持了有半分钟。观众们笑坏了,有几个坏分子还趁机打起了口哨。汇演结束后,李先得了一个“向前进”的绰号。 平常日子,李先把大部分的时间用在打篮球上,他的球技不见得好到哪里去,花活儿倒是不少,常常出洋相逗大家开心。每天中午,都有不少女孩子站在球场边儿上捧李先的场。这也多少得益于球场的地点,它正好建在女生宿舍楼和食堂之间。我们的寝室当时在四楼,窗口正对着球场,站在窗口的人经常会为李先的表演笑出声来。 三年级开学没多久,我们全班到农村体验生活。那是我们最难忘的一次体验生活课,除了朱萸以外------事后我们知道那两天她在拍一个红酒的广告------所有的同学都参加了。但原定十五天的体验生活课半天就结束了。我们到达名叫三棵树的小镇还不到二个小时,叶木就死了。 叶木是我们班特招上来的学生,据说他父亲来头很大。他自己在离学院不远的地方有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上学的同时兼做一家时装店的老板。叶木平时谨言慎行,对人彬彬有礼,从不缺课,一举一动都是果然很有背景的样子,让班里的同学肃然起敬。有两个女生摆开追求的架势后,叶木在一次联欢会上带来了女朋友。叶木的女朋友眉目如洗,白毛衣配牛仔裤,把班里的浓妆艳抹全都比下去了。 三棵树镇有一条小河,水很浅,清澈见底。谁也想不到叶木会淹死在这条河里。当天夜里我们坐汽车返回学院,叶木裹在一个床单里,也和我们在一起。那是我们一生中经历的最阴森恐怖的一夜,没有人说话,每个人的脸色都比死去的叶木更加难看。 第二天,整个学院全都在谈论我们班的体验生活课。除了朱萸以外,所有的女生都躲在寝室里哭。叶木的父亲来头确实不小,要学院对叶木的死亡负完全的责任。系里的老师们走马灯似地来来往往,要求我们在描述事情经过时口径一致。 第二天,我们一个接一个地被单独叫到院长办公室,接受由公安机关和其它身份不明的人组成的审问小组的审问。好多人没等到回答问题,已经被屋里的气氛吓哭了。 我被审完后从院长办公室出来,回寝室的时候,在篮球场上被手里抱着球的李先拦住了。 李先很亲切地喊我的名字。 我警惕地望着他,以为他要打听叶木的事情。 但他问我的是:“这两天你看见朱萸了吗?” “没有。”我想从李先身边绕过去。他脚步一错,又挡住了我。 “我经常看见你和朱萸一起去食堂吃饭。” 我瞪了李先一眼,我知道自己当时的形象糟糕透了,我不喜欢在有光的地方呆着,更没有心情和从来没说过话的人聊天。但李先接下来的一句话多少让我吃了一惊。 “我爱上朱萸了。”李先说。“我知道你们是朋友,求你帮我在朱萸面前说说好话行吗?” “啊?啊。”我胡乱地答应了一声。 往楼上走的时候,我才意识到朱萸好几天没在寝室里露面了,她的自由自在让我很嫉妒,她既没有目睹恐怖的事件,又免于在事后被人没完没了地盘问。还有人在爱着她。 我们班的课停了将近一个月,那是一个混乱的时间段,大家都惶惶不可终日。叶木的尸体一直被冷冻着,在感觉上,我们也和他差不了多少。但生活毕竟在一点一点地恢复原样,朱萸也回到寝室里住了,让我们感到心理平衡的是,她看上去比我们更消沉、也更憔悴。又过了一阵子,叶木死去的事情成了过去时,我们又开始上课了。有一天,我对朱萸提起了李先。 “李先爱上了你,求我替他说说好话。” “别在我面前提他。”朱萸啐了一口。独自生了一会儿闷气后,给我讲起了李先向她示爱的经过。 “你们那天不是全都体验生活去了吗?中午李先在食堂看见我,过来问我,朱萸你没去农村啊?我当时奇怪着呢,以前我和他从来没说过话啊,李先说话的口气就好像我们认识很多年了似的。我说我有点事儿,走不了。他说那你们屋里不就剩下你自己了吗?我说是啊,可不就剩下我自己了。 “下午我在屋里睡觉,一睁眼睛发现李先在床头看着我,把我吓得差点儿没背过气儿去。我问他怎么进来的?他笑嘻嘻地说飞进来的。当时我身上就穿了一件吊带睡裙,躺在被子里面没法坐起身来。李先在我的床头单腿跪了下来,像那么回事儿似的,说他爱我,想和我做爱。 “他长得是那么一幅纯情少年的样子,那种时刻说出这种话来的时候,我都不敢相信他是想来真的。我还拍拍他脑袋,对他说我今天不想谈恋爱,你先出去,爱不爱的事情我们改天再说。结果他一下子站了起来,理直气壮地说,我们做过爱后,你肯定就会爱我了。他把我的毛毯掀开了,扑到床上,我们俩撕扯了起来,我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不一会儿就让他压住了。我们俩当时脸贴那么近,我在他眼珠里发现自己的脸都变形了。他一边压着我一边解裤子,我一想坏了,干脆伸手搂住他脖子,给了他一个吻,深呼吸那种的,吻完我对他说你脱吧。他那时有点儿迷糊了,跪直了腰往下脱裤子。我在他的裤裆那儿踢了一脚,你没看他那样儿,捂着裤裆站都站起不来了,五官扭得都变形了。我这才算虎口脱险,把他给轰出去了。 “你还笑?”朱萸搡了我一把,“他走了半天我还全身哆嗦呢。” 我笑得肚子都疼了,“你别------忘了------他的外号------叫------叫------向前进。” “我管他向前还是向后,他拿我当什么了?妓女还得先谈谈价呢。” “你把自己打扮得太性感了,说话又好像什么都不在乎,别人当然会觉得你有机可乘。” 朱萸沉默了一会儿说:“肯定是有人使坏,李先才敢这样的。我知道那些讨厌的男生在背后说我什么。” 又过了几天,李先第二次在球场边堵住我,“你问朱萸了吗?” 我说:“朱萸不是已经对你表过态了吗?” 李先拍了一下球,球弹起来后他伸出手托住,对我说,“朱萸还不太了解我。” 李先对朱萸的爱情攻势是在我们谈话之后才正式开始的,他利用一切机会与朱萸搭讪,无论周围有多少人也无论当时是什么场合,他做的事情只有一样------向她表白自己的爱情。而朱萸望着李先时就好像他是透明的,她的目光能穿过他的身体看到他身后的东西。他们成了学院里最让人津津乐道的一对儿。 李先每天都要在楼下收发室用呼叫器呼叫朱萸几十次,朱萸在寝室时,总用[1] [2] [3] [4] 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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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中国哲士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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