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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莫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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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出发前，我们被镇子的名字迷坏了，莫莫格，莫-莫-格。像口香糖，在我们的嘴里咬来咬去。莫莫格是蒙古语。镇子里的居民还有一些蒙古族人。我们认定，莫莫格就是那个被德德玛（连他们的名字都如一对上下联）用浑厚的中音歌唱的地方：
美丽的草原我的家。
风吹绿草遍地花。
草原就像绿色的海，
毡包就像白莲花……
所有的人都来了。十二个男生，八个女生，加上班主任赵前。我们一个接一个地从大巴车里下去，在我前面下车的宝玲发出一声惊叫：“不会吧……”
我们都有些傻眼。如果说想象中的莫莫格镇是一只凤凰，那我们实际上看到的就是一只麻雀。它和北方其他镇子没什么两样儿，灰扑扑的，没有白莲花似的毡包，只有普通的水泥砖头盖起来的房子。一眼就可以看出，建筑物自打建起来就再也没有清洗、粉刷过。“绿色的海”就更别提了，田野被农田、水洼和公路分割着，中间点缀着几块癞癣似的沙地。我们只能从风吹过来的力量感上，判断这里是草原的一部分。
有三个男人来接我们。他们并排站着，像三块门板，把我们这些刚从大巴车里弹出来的彩色弹子球挡住了。赵前老师上前打招呼，他们打量着他的板寸头，胸前印着一个黑骷髅头的白体恤，腿上破了好几个洞的牛仔裤，“你是老师？”
“是。给你们添麻烦了。”赵前老师跟他们一一握手。
他们咧着嘴笑了。
“头一次看见你这样的老师。”
2、
他们安排我们住在镇招待所，这是镇子里最大、条件最好的招待所，镇子里最主要的三条街道在招待所门口汇合。
我们分好房间把东西放下，回到招待所门口集合。镇长姓张，挨个儿跟我们握手，两个副镇长一个姓翟，一个姓席，站在他身后，也挨个儿跟我们握手。人到齐以后，张镇长带着我们去饭店吃饭。
我们走的是三条路中间的那条，也是镇子里最热闹的一条街道，临街挤着各种各样的店铺。路边停着不少用摩托车改装的“蹦蹦”车。张镇长有一半蒙古族血统（刚刚他自己说的），个子不高，肩宽得有些不成比例，他在前面甩着膀子、腆着肚子那么一走，我们全体变成了他的小跟班儿。街边儿的人都停下正干的事儿打量我们，不时有人指着我们中间的谁谁说道：
“这个长得真白。”
“那个最俊。”
好多饭店的老板娘上来跟镇长搭讪，笑得低三下四的，最执着的那个跟着他走出了十多米远，还不顾我们的挤眉弄眼，给他点了一根烟。
“今天不行，改天我带他们去你那儿。”张镇长挥了挥手。
“一言为定哦。”女人又给两位副镇长各发了一根烟，这才笑着退开了。
“吉祥”酒馆里面膻味儿浓烈，能把人呛个跟头，我们进去时，服务员正把三张方桌往一起拼。
“还没准备好？你们干什么吃的？”张镇长瞪了老板娘一眼。
“为了迎接贵客，下午现杀了一只羊。”老板娘赶紧过来解释，冲我们亲热地点点头。“来了？”
她比刚才那些女人年轻，皮肤也更白一些，她喊服务员倒茶，喊厨师麻利点儿，自己动手把店里的椅子往桌边儿凑。
3、
张镇长拉着赵前老师坐在正中的位置，两位副镇长左边一个右边一个坐在我们中间。
菜是用我们从来没见过大木盘子盛的，大块的羊肉，黄澄澄的炒鸡蛋，洒上了孜然辣椒末的烤羊排，刚蒸熟的土豆茄子、洗好的黄瓜大葱都是囫囵个儿端上桌的，大酱是用大碗装的，羊汤一共上了三盆，上面铺着一层葱末和芫荽末。服务员给我们每个人都倒上了白酒。就好像那是矿泉水似的，咕嘟咕嘟来了一杯子。
张镇长端着酒杯站起来，欢迎我们来到莫莫格，欢迎我们来体验生活，要我们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把他和两位副镇长当成自己的亲人。说完，一仰脖把酒杯里的二两白酒干掉了。
我们全望着赵前老师。来之前的一个星期，每位老师上课前都要对我们进行教育，下去体验生活，男同学要戒骄，女同学要戒娇。要尊重当地人，要尊重民族习惯。要设身处地，要入乡随俗。
赵前老师端着杯子站了起来，代表我们说了几句感谢的话，然后在征得张镇长的勉强同意后，代表我们把杯子里的酒喝掉了一半儿。
我们给他鼓掌，一半也是一两啊。
张镇长敬完了酒，翟副镇长和席副镇长也开始欢迎我们。也是说差不多的话，也是一口就干了二两白酒。
赵前老师又站起来感谢了两次，又喝了两个一半儿。
我们照例给他鼓掌。
赵前老师的脸红起来了，接着脖子、胳膊、手，所有露出来的皮肤都红了。那些酒喝进他肚子里好像变成了野火，在他身体里面猛劲儿地烧。他连坐都坐不住了，屁股直往下椅子下面出溜儿，老板娘和一个服务员把他扶到后面的沙发上，让他躺下了。
“才喝了这么一点儿就……”张镇长过去看了看赵前老师，挺遗憾地走回来。
“有几个人像你，长了个酒缸肚子。”老板娘笑着说。
“不能喝酒算什么男子汉。”张镇长横了她一眼，“给他们都倒上。”
张镇长和男生们喝了起来，男生也学赵前老师，人家喝一杯，他们喝一半。翟副镇长长着一对土拨鼠眼睛，却很有眼色，盯着张镇长，他跟和谁一喝完，他接茬儿再跟那个人喝。
年轻的席副镇长坐在宝玲身边，非要跟宝玲单独干一杯。
“我不会喝。”
“什么叫不会喝？！”席副镇长笑起来，“你会喝水吧？你会喝汤吧？”
“我不能喝酒，一喝酒就过敏，浑身起芝麻粒大的红疹子。”宝玲把自己的手臂伸给席副镇长看。
“长得真……”席副镇长的目光好半天才从宝玲的胳膊回到她的脸上， “长得白也不能证明就不能喝酒。”
“我真的不行，你跟别人喝吧。”宝玲往周围比[1] [2] [3] [4] 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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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中国哲士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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