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谜 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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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会．
还有一个早晨，庄周盘膝坐在床上，看着红萼立于窗前梳洗收拾，待红萼用木簪挽发时，他忽然说道，＂我昨夜化成了你木簪上的那只蝴蝶，去你过去的生活里转了一转．＂红萼听他讲得不着边际，兀自好笑，用手指在木簪上轻轻一弹，谁知木簪上的蝴蝶却似活物一般，传递给她的手上一股温柔的碰触，惊得她啊地一声叫出来，把木簪甩出老远．再用手去摸，木簪还是以前的木簪，凝飞止舞，一动不动．庄周揉着腰处自床上起身，笑着道，＂明明打在我身上，你倒叫得比我还响．＂他拣起木簪给红萼，红萼再用手去摸时，木簪还是原来的木簪，蝴蝶凝飞止舞，一动不动．红萼便知庄周在拿自己取乐，横他一眼，换好衣服，拿着一只小罐到园中花草间采露水去了．
现在公子游逼视着自己的目光把庄周已经带进棺木中的往事又挑拔了起来，令人惶恐地舞蹈于灵堂之内．松明上的火光忽闪忽闪，像无数个小绿的眼睛，盯得红萼呼吸急促，她无助的目光迷茫地四顾了一遍，最终还是被对面的公子游吸附了过去．
两人互相凝视着，比起此时躺在棺木内那具额凸眼凹发疏齿黄，并且眼下已然注册在阴间地府的庄周，公子游的俊逸优雅给红萼带来极其强烈的不真实感．难道，一向以贞妇烈女自信着的自己，竟然会在一日之内，背弃尸骨未寒的先夫，与另一个男人暗渡陈仓吗？红萼的心内长长叹息，如此让人心生亲近之念的一个美少年，一旦有了逾矩的举动，又岂是一个弱女子能够抵挡得了？
公子游从对面移至红萼的身侧，一只手伸进红萼的广袖之内，摸索着抓牢她的手，五指缠绕，红萼所有的气力都由被攥住的指尖流走了，她向着为自己提供了依托之处的身体靠过去，公子游的强大迅速地消解了红萼力量薄弱的反抗，当她被两条手臂横托着离开地面，扑入一个散发着陌生新鲜的胸膛时，红萼觉得自己虚如一瓣落红，声息全无地置于一个危机四伏的井内．她还飞快地想象了一下此刻躲在暗处的小绿的注视，她的窥视射发出绿玉一般既丰盈剔透又寒气彻骨的光芒．
公子游是在四更将近的时候，犯起来病来的．他的脸孔在一刹那间变得煞白煞白，让原本在红萼的体内游走不定的快乐倏忽而逝．公子游张口结舌地抓紧了自己的胸口，将脖子拉成一个令人惊异的弧度，猛然向后仰倒了身子，红萼斜斜地伸出一截胳膊，拦住公子游的头，然后向着自己的胸前，紧紧地拉拢过来．＂游公子，如何会这样？＂
公子游的五指如一只巨大的蜘蛛抓牢固定在自己的心口上，气息微弱地说道，＂我自小便有这心口疼的毛病，刚才许是我们太过销魂，故而，故而．．．．．．＂
＂天哪！＂红萼低低地惊叫了一声，不知如何自处了．她拥紧了怀中年轻男子的头颅，双乳之间，细若游丝的呼吸之声令她痛彻心肺，她茫然地四下看着，窗棂之间，有清明的月光洒落于床前，红萼忍不住颤声说道，＂庄周，如果要怪就怪我吧，放过这个无关的人．＂
窗下一阵细碎而匆促的脚步由近及远，小绿似乎是一直走到了自己的房门前，才朗声向着这边问了一句，＂夫人有什么吩咐吗？没有的话，我可就歇息了．＂
红萼低下头去，胸前的一张脸越看越显得飘渺，它轻薄地向后隐去，隐去，渐渐隐出了庄周．庄周袖着手，神情笃定地望着花容失色的红萼．
＂你是我在世间最大的一个谜语．＂他临死前，枯枝一般的手指圈住了红萼轻盈如一只白蝶的手，缓缓地说道，＂待我入土为安，坟土俱干，找个人再嫁吧．＂
＂红萼，＂
红萼低下头，见公子游灰白着一张不甚真实的脸，声音嘶哑地问道，＂如果我死，今夜你我二人之间的事，你如何收场？＂
红萼笑了一笑，两串眼泪新露一般滚落下脸庞，＂不难收场，一死了之．＂
公子游的泪水滚滚而落，濡湿了红萼的胸，他叹息着说道，＂是我害你了．＂
红萼笑了，＂游公子言重了，是我先害你．＂
公子游思忖一下，犹豫着说道：＂有一方法，可活我命．＂
红萼整个人都顿住，＂如何救命？＂
公子游良久，苦笑着说道，＂要食人心．＂他望着木人似的红萼，缓缓补一句，＂不是活人之心，是死人之心．＂
红萼便觉一股寒气，自心底贯通全身上下，屋内的目光飘浮起来，她和公子游的身体都染上了一层银亮的月色，她的身子一动也不能动，似被月光浇铸了，固定了．
＂算了吧，＂公子游的一口气没有出完，噎了一下，气流慢慢地自起伏的胸前游丝一般流落出去后，轻拍了一下红萼的手，＂死是解脱之法．＂
一声悠长的叹息从红萼的嗓间迥转而出，她的僵直随之释放开来，晶莹的眼珠盯紧了公子游，似乎正被头脑中某个神奇的精神所支配，散发出玄妙的光彩．
公子游伸出手去抓红萼，哽咽着说道：＂不要去．＂
红萼一躲，从公子游的手掌里脱离开来，抓起搁在床边的衣服，两臂伸展着用力地一抖，在空气中飘摆了一下，披到了身体上．红萼站在恍惚的月光之中，仿佛肋下生出了一副翅膀．她的两手向上抬起，袖子滑落到肘部之下，她用手抓起满把的青丝，左缠右绕几下，匆匆梳成水云髻，插上蝴蝶木簪别住，直到移步出门，动作才突然顿住，轻轻地扔下一句，＂爱或者生，孰轻孰重？＂不待公子游回答，红萼人已飘然出门．如一只轻盈的夜鸟，先在院子里放杂物的地方挑选了一把平时小绿用做劈肉做菜肴用的短把板斧，拎在手里，然后向着厅堂的方向决绝而去．
厅堂里静得悚人，几支松明已经燃尽，但松香的气味仍在随处流淌，发出令人物我两忘的神秘气息．此时四更将尽，厅堂内的黑暗中，已隐约有灰色的光线渗入，而天光大亮，便是公子游命归黄泉之时．
红萼匆忙之间没有盘整齐的头发中，有一缕头发跌落到了她的眼前，她用手捋了一下，咬紧在嘴里，双手握紧板斧，慢慢举起，嗓子眼里轻咤一声，对准棺木劈下，斧刃冲进棺木，在漆成红色的棺木上劈出一块白茬，发出轰隆隆的一声响，震得红萼向后倒退了几步后，跌坐在地．抬头看时，棺盖只移开了一点点，红萼咬紧牙间头发站起来，又举起板斧，重复刚才的动作，这一次发出了电闪雷击似的轰鸣，棺盖上面沿着斧痕现出形似闪电的图纹，慢慢地向着两边缓缓开裂，露出了庄周双手交迭，气定神闲地躺在棺木中．
红萼手扶着棺木，向里面望着，厅堂内光线黯淡，但她却把庄周看得异常清楚，她也并不觉得害怕，轻言细语道：＂庄周，你神游四海翱翔九洲，生命终了之际，不会介意再救一回人吧？＂
庄周并不搭腔，自顾闭目养神．
红萼举起板斧，对准庄周的心口处，用力地劈了下去，板斧劈到了庄周的心口上，再也拽不起来，像是被吸咐上一页 [1] [2] [3] [4] 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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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中国哲士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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