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谜 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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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模样儿,挪也挪不动,转也转不开了. 红萼看到他的这副尊容,心下先就笑倒了,面容越发妩媚,身段也越发婀娜了,"听下人小绿讲,公子原是专为拜会先夫而来的?" 几句莺声燕语,惊醒了公子,他手忙脚乱地正冠整衣,端端地立住,两手一揖,对着红萼躬身施了一个大礼,支吾出一句"夫人,"却又顿住,身子也还弯曲着,找不到接续的话来,"夫人......" 红萼不觉好笑,手面用袖子托垫着,伸出去,扶了他一扶,"公子太多礼了,我一个妇道人家怎么敢当?" 公子便借着她的这轻若秋羽的一抬,重又挺直了身子,两人眼目相交的一刻,偏偏几朵落红自树上飘飘而下,其中一朵红梨花粘到了红萼的脸颊间,红萼从袖子中探出一根指头,自脸颊上沾了梨花下来,端详了一眼,指尖在唇上轻轻一按,嘴唇便在梨花后面掩没了,她望了公子一眼,舌尖从里面一扫,将花瓣卷进去,含了一会儿,咽下肚去,又问道:"公子如何称呼?" "游..."公子神魂颠倒,口齿不清地只顾盯紧了红萼的脸呆看. 红萼喟叹一声,"公子为拜会先夫而来,怎奈先夫已经于月前仙驾,我看,公子还是返回家去的好."红萼一甩长袖,转身背对着游,向前漫漫地挪动了两步. 公子游在她的身后发出如梦方醒的惊呼,"夫人留步." 红萼站稳了身子,听得身后的声音支支吾吾地说道:"在下,在下对庄师仰慕已久,能谋一晤乃是在下平生夙愿,怎奈天公拂逆人情,使得在下失却在庄师生前拜谒,当面聆听教诲的机会,实乃人生之大憾也.在下不远万里而来,还请夫人容情,让在下入得室内,观瞻一下庄师遗容,并守灵三夜以慰平生追慕之念." 红萼略侧了一下身子,盈盈一拜,道:"游公子的美意盛情我代先夫愧领,但观瞻守灵之事,只怕于世情不妥.我本新寡,贸然领你入内室,虽是原委分明,只怕外面一旦谣传,便会黑白混淆,弄得不好,倒怕玷污了清白名声." "素闻庄师在世之日,神采飘逸,放浪形骸,好为常人之匪夷所思之事,化鱼梦蝶之举被广为传诵,令我辈心生向往,如此神仙性情化羽归去,缘悭与在下一见,今日无论如何,恳请夫人看在在下一片挚情上,体察在下的心情.如果夫人不答应,在下决心要在这里长跪不止,直到夫人同意." 红萼只听得身后扑通一声,回转头时,见公子游半截身子直挺挺地戳着,跪倒在井水淋漓的石阶之上,倒忍不住叹息一声,"游公子你又何必要苦苦相逼呢?" "在下冒昧,但挚情挚心,但望夫人成全."公子游神情严肃,目光潋滟,让红萼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她的目光从公子游的头顶望向植于井上的那株梨树,依稀可以听到枝上开花的声音,短而脆的爆响,劈劈啪啪地在她的心里响成一片,搅和得她心惊肉跳,而胃里这时偏又凑趣,咕咕咕咕地叫起来.最终红萼冲着公子游软弱无力地说道,"如蒙游公子不弃,请进寒舍一叙." 公子游明明听见了红萼的允诺,却还不肯站起来,直勾勾地拿眼盯看着她,直到她再一次趋身至前,若有若无地扶了他一下,方才起身.直腰的一瞬间,公子游前倾的动作太大,脚步踉跄,差点撞到了红萼的身上.好在公子游的两手及时扶住了红萼的肩,目光飞快地在红萼胸前的起伏处流转了一回.令红萼的脸颊上,顿时飞起来两朵红云,映衬得身上的孝服,也显得流光溢彩起来. 堂屋门口,小绿扎撒着沾了水的两手在晾干,似笑非笑地看着红萼和公子游一前一后地走过来,说道:"早饭已经煮好了."说完不待红萼回答,转身进去收拾碗碟了. 当夜,公子游为庄周守灵,遗孀红萼在一边跪地相陪.两人之间,隔着一盆燃烧着红炭的黑色陶盆,黑色的木炭之下,红黄的火苗闪闪烁烁,向陶盆的两边摇摆不定地映照出去. 自从公子游进了厅堂,小绿便开始在厅堂里不停地走动.先是在厅堂的四个角落里各点上一截长长细细的松明,然后几次三番地跪于公子游和红萼的视线中间,用竹夹子把陶盆里的旧炭翻开,加入新炭.加炭时,她的目光逡巡在女主人与男客人之间,像她吃东西时不不停地用舌头咂巴出来的声音一样,令人毛发倒耸.三更天时,小绿加完了最后一次炭,半跪半坐地抻了一下腰,见身侧一左一右的人对她的动作根本没有觉察,这才讪讪地向红萼和公子游推托告罪了一声,回屋歇息去了.告退之后,小绿在厅堂中的棺木旁又加点了两支松明,方才退走. 厅堂内少了小绿来去不断的身影和忙碌,立刻冷寂起来,厅堂内正当中放置着的棺木,在小绿临走时加点的松明飘忽的光照之下,在地面上投下了巨大的暗影,给相对跪地的一男一女带来压迫感,劈劈啪啪的燃烧声和梨花花开的声音一样,脆生生地疼在红萼的心上.在松香和木炭燃烧弥漫出的气味里,红萼感到一阵强过一阵的眩晕感.此时,夜色正是最浓郁的时候,也是一天之内,最让人感到寒冷困倦的时候. 公子游的脸由俯视地面一点一点地抬升起来,他的目光像两道绳索,将对面跪坐不动的女子牢牢地套紧.他不说话,她也不抬眼,但他知道她对于自己的注视是一清二楚的.他从她起伏不定的胸前,看得出她的平静之下,疯长着的一丛丛迷乱,正在残酷地撕扯着她的灵与肉. 红萼想起自己19岁生日的当天,庄周用惊叹不已的目光凝视着她新浴后的脸,喟叹着说道:"如果我死,只要下葬后坟上的土干透,你便可以再嫁." 红萼当时只当庄周又在说笑,用刚刚留成的凤翅状的长指甲在他的掌心轻轻地挠了挠,然后把他的五根手指像一把扇骨依次拉直打开,说道:"果真那样的话,你该给我留下一把好用的扇子才行." 庄周听后朗声大笑,笑毕,用手托住红萼的下巴,审视着说道,"红萼,我在世间所做的一切,无非是为了知你,知你,便知世间一切." 红萼但笑不语.她对夫君的古怪行径早已不以为然.有一段时间他常常要潜在一个特大号的装满了水的缸里,闭目养神,鼻子里不断地发出一些水泡由缸内上升到水面以上,也不吃饭.红萼担心他出了毛病,不时地绕着缸走动,闷了,就用手指在由水下升起来的泡泡外面画圈圈儿.有一天,庄周忽然从水里站起了身子,神情奇怪地笑着,对红萼说道:"参到了,参到了."红萼问他参到了什么,他又不说,只诡秘地笑笑.当天夜里,两人在床上行房事的时候,庄周的身体光洁异常,滑不溜手,红萼觉得进入到自己的身体内的,不是庄周,而是一条不断摆动摇曳的鱼,而自己则成了那一缸不断有气泡上升的水.意乱情迷之时,庄周在她耳边低语了一句,"我比那青鱼如何?"红萼只顾身体起伏和窗外的小绿,对他的话未作上一页 [1] [2] [3] [4] 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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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中国哲士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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