渴

作者：蒋巍

第三部 涌泉
　　历史车轮在前进的时候，常常需要眼泪和鲜血做润滑剂。
　　水利工程建设——
　　就意味着风吹雨打，风餐露宿，翻山越岭，遇山凿路，遇水架桥，钻洞攀岩，引流堵水，汗珠子掉地摔八瓣……
　　就意味着猝不及防的塌方，轰然而来的垮堤，瞬息之间的翻车，突然失手的坠落和种种意想不到的伤亡……
　　就意味着“独在异乡为异客”，离妻别子，远离城市，远离繁华，甚至远离现代文明，成年累月奔波劳作在深山老林、偏乡僻壤，风天一身沙，雨天一身泥……
　　就意味着扶贫济困，排忧解难，为群众雪中送炭，锦上添花，为人民临危不惧，迎难而上……
　　就意味着忠诚、忘我、奉献和牺牲！
　　2000年，在党中央、国务院的领导下，在水利部的统一部署和直接指挥下，全国农村饮水解困工程轰轰烈烈地全面展开，数以万计的水利工程技术人员，以践行“三个代表”重要思想的高度责任感和使命感，带着决心和激情、仪器和图纸，顶着炎炎烈日，冒着疾风暴雨，奔赴边乡僻壤。为千百万群众送去了清沏的甘泉、绿色的希望和幸福的憧憬。与此同时，我们的人民为改变缺水的命运，为改造贫瘠的土地，以带血的肩膀，自觉扛起沉重的历史，迈开整齐的步伐，万众一心，奋力向前，“吭唷！吭唷！吭唷……”
　　建国以来空前规模的、而且是人民群众自觉自愿的饮水解困工程建设，在中华大地上高潮迭起，惊涛拍岸。在震天动地的呼吼声，人民把焦渴与贫困的历史轰隆隆推下了山涧。一时间，中华大地上，千村万寨，人潮涌动，他们开山凿洞，引水通泉，群情昂扬，汗雨纷飞。在中国农村，如此壮观的景象似乎已经许多年不见了……
　　
　　第十一章　永远的“国旗”
　　春天，大西北的风渐渐变得温柔起来。5月中旬，刮了好几天的暖风，不知不觉，放眼一望，漫山遍野忽然都绿了，黄色的迎春花星星点点，像夜空中的繁星。那天风停了，天很蓝，太阳很温暖，所有的生命都能感觉到春天的呼吸。那天也真怪，张国旗大清早起来，匆匆吃了早点，然后告诉妻子，他和几个同事要去马圪当乡检查饮水工程，可能晚些回来。话音未落，人已经出门了。9岁的儿子大声叫他，他转身回来了。儿子说：“爸，你早点儿回来。晚上领我到书店，买几本连环画好吗？”
　　 张国旗在儿子的圆脸蛋上亲了一口，点头应下了。刚迈腿出门，妻子仇小芳又叫他，国旗笑道：“你们还让不让我走了！啥事儿？”小芳塞他一件毛背心，嗔怪地说：“春捂秋冻，下工地你就一身汗，风一吹就打透了，还不多穿点儿！”
　　 那天最好有什么人能拉住他，不让他走！那天最好有什么事能绊住他，不让他走！但是，什么事都没发生，生活像往常一样自然地流动着，儿子亲亲地叫了他一声，妻子恋恋地叫了他一声，谁都没拦他，张国旗还是走了。谁都没想到，那一走就是永诀，张国旗没再回来，他才35岁啊，陵川大地为失去自己的好儿子而失声恸哭……
　　那一天是2001年5月15日。
　　1、苦难的儿子
　　张国旗，1966年生于山西省陵川县附城镇一个贫苦农民的家庭。正逢动乱而贫瘠的年代，孩提时代留给张国旗的记忆，只有三个字：冷、饿、渴……家里年年等着、盼着救济粮，而他和哥哥姐姐则天天等着、盼着能吃上一顿热气腾腾的菜粥、菜团子。冬天来了，窗口飘进雪花，大雪掩埋了山路，他的棉衣棉鞋大都是从哥姐身上继承下来的，千疮百孔地补过，他再用绳子绑紧，以免透风，然后像小老头一样，瑟缩着去上学。饿了，凡是山里能拣到、摘到的果子，他都吃。但是，所有的苦难中，最难以忍受的就是渴。村里没井，附近也没水，全村吃水都要到二里地以外的沟底去挑。那里有一眼泉，流得很慢，好半天才能流满一桶水。从清早到深夜，总有乡亲们在那里排着长长的队……张国旗痛苦地记得，小时的他，手、脚、脸，包括身上从来没干净过，从来都是脏兮兮的，因为没水可以洗，洗澡则更是不敢想象的奢侈。他喝过路边沟底的积水，喝过村上旱池里的污水，喝过别人家洗过菜的脏水，喝过屋檐上滴下来的雨水……每当跟妻子小芳忆起这些，他就低下头，满脸的痛楚，要流泪的样子。人怎么可以这样生活呢？人是不应当这样生活的，他总是这样喃喃自语。
　　 父亲风里来雨里去，很累，日子却总是那样艰辛，于是脾气就很暴燥。母亲长年患病，喝脏水喝得肝肠胃都不好，又贫血，干点活儿就气喘吁吁。但是父亲忙不过来的时候，他和哥哥姐姐还小的时候，病弱的母亲不得不硬挣着去背水，有一天夜里，母亲很晚还没有回来，哥哥姐姐和他跑出去找，见母亲腿上、手上全是血。母亲说，她在山道上摔下去了，又爬上来的。
　　 小国旗9岁时，病弱的母亲终于挺不住了，溘然长逝撒手而去。家里没了主妇，孩子没了母亲，日子变得更加寒酸破败，似乎唯有的一点点温暖也丧失掉了。父亲整天愁眉苦脸，不知怎样才能打发这没完没了的苦日子。1980年，国旗14岁，改革刚透出一点气息，山里山外不少人跑出去挖煤，父亲一跺脚，扔下几个孩子也走了，这一走就再没回来。他或许知道自己养不起这一家了，或许他在外面连自己也养不起了。
　　 幸亏哥哥和姐姐都成人了，懂事了，也能干活儿养活自己了，当然，同时他们还要养活尚未成年的弟弟。面对没有父亲母亲的家，面对未来的迷茫和艰难，国旗怯怯地说，我不念书了，我也回家帮你们干活吧。
　　 不，你一定念书！我就是饿死穷死也要供你念书！哥哥吼道。
　　 国旗，你好好念书吧，没文化，就挣不出这个苦日子！姐姐说。
　　 为了供国旗念书，哥哥很晚才成家。
　　 为了供国旗念书，姐姐很早就嫁了人。
　　 小国旗捧着书本，哗哗流泪。他知道，这些书本是哥哥姐姐拿血汗、拿青春、拿生命换来的，那里面的每一页、每一行、每一个字，他都应当无比地珍惜。所以，当某一次考试成绩不够理想时，他会打自己的耳光，会命令自己光脚在雪地里站着，会饿上自己几顿，会站在月夜里长久地流泪。高考时，张国旗的总分名列全县第三！
　　 他完全可以选择别的大学和更走红的专业，但他义无反顾地填写了“中国地质大学”，选择了水文与工程地质专业！
　　 家乡的焦渴，以及焦渴带来的一切苦难：贫穷，饥饿，寒冷，母亲的早亡，父亲的出走，哥姐的艰辛……所有这一切都让他刻骨铭心，难以忘怀，时时颤痛。他决定这一生要为水而奋斗。他是苦难的儿子，他忘不了苦难。
　　2、大地的儿子
　　 进入花红柳绿的大学校门，你会看到那么多神采飞扬的脸庞，那么多意气风发的脚步，那么多笑意盈盈的眼睛……天之骄子们！
　　 张国旗依然土头土脑，布衣布鞋，沉默寡言，独来独往。他依然是农民的传统、农民的本色、农民的习性。
　　在大学，他吃得最多的“菜”，是咸菜。
　　他去得最多的地方，是自习室和图书馆。
　　花钱最仔细、读书最用功、考试最认真的，是张国旗。
　　他没有丝毫的虚荣心。他朴实得让人没办法。如果有城里同学拉他去下馆子，他说不，我家太困难，我没钱。对方说，不用你花钱。他会说，不，我不想欠你的人情，因为以后我没办法回请你。
　　如果有富裕同学私下嘲笑他小气，穷酸，不讲究，光脚穿着布鞋。他不恼不火，只是说，我家确实困难，穿不起嘛。
　　宿舍里，同学们谈的都是城市生活、现代追求、深圳速度、发财梦想，包括歌星影星，张国旗谈得最多的是他家乡的穷和水，冬天手脚上的冻疮，山路上摔碎的木桶，锅里烂糊糊的菜粥……
　　 大学毕业了。山西省水利厅要留用他，他拒绝了。晋城市水利局要留用他，他拒绝了。他说，我回陵川县，那片土地养育了我，哥哥姐姐养育了我，我能念上大学，亏了哥姐，我得回报家乡，回报那片土地，回报我的亲人！家乡太缺水了，那里用得上我……
　　 张国旗就像那片土地长出的庄稼，死恋着故乡故土。就像那片土地上成长的牛，忠诚，倔强，奔着自己的目标死不回头。从此，陵川县的风里雨里山里沟里，到处留下了他的足迹。
　　 是那山谷的风，吹动了我们的红旗。
　　 是那狂暴的雨，给我们带来了黎明……
　　 地质大学毕业的张国旗，当然熟悉这首《勘探队员之歌》。他就是哼着这首歌的旋律，攀登着陵川县的一座座山峰，丈量着家乡的一寸寸热土。这时候，他才知道，陵川县严重缺水的地方很多很多，有的村子担水要跑出十几里山路，多少人寒冬腊月、深更半夜跌下山崖，摔下山涧，十几年前还死过人。许多老百姓饮用的是土旱池里的污水，而且牛羊驴也同在池里饮水。有的相邻村子为争抢水源，不时群殴械斗，结下世仇，酿成惨剧。这一切，都让张国旗心潮难平。怎样才能尽快为乡亲们解决饮水困难呢？他苦苦思考着出路，苦苦寻找着水源，急切地利用各种机会，向各方面呼吁着。许多饮水极度困难的乡镇，通过张国旗的努力，在县水利局的支持下，建起了一些中小型饮水工程，缓解了群众的吃水难……
　　和亲爱的恋人仇小芳结婚了，又有了心爱的儿子，国旗似乎要分出一些精力照顾照顾家了，但是，他却再三要求离开办公室，到水利建设的第一线去。他说，“我的工作，我的专业应该在野外。”“老百姓到现在还喝不上水，坐在办公室里有什么意思！”
　　张国旗不善言谈，不求闻达，长年不辞辛苦，风来雨去，默默奔波在找水引水的第一线。人民群众感谢他，同事们敬重他，他多次被评为省、市、县先进工作者。作为大学生，作为知识分子和科技工作者的优秀代表，他先后当选陵川县政协常委、晋城市人大代表，并获得副县长的提名。他才30多岁，任重道远，前途一片光明。
　　光荣与梦想总是联系在一起的。但无论张国旗获得多少光荣，他从不梦想，他总是默默奔波劳作在乡间的土地上，为乡亲们喝不上水而焦虑，为找到水而欢乐。
　　张国旗是大地的儿子，他始终深深眷恋和惦念着家乡这片热土。
　　3、人民的儿子
　　历经多年大旱，晋城成为山西地下水位下降最为严重的区域之一，其中尤以陵川县为甚，地下水水位平均下降20多米，许多水井变成枯井，许多水塘和小型水库干涸见底。
　　2000年，国家动用国债，集中解决农村饮水困难问题。陵川县作为山西省首批22个饮水解困重点县之一，决定建设125处集中供水工程。建国以来的历史上，陵川县还从来没有过如此大规模、大力度地解决百姓饮水困难的重大举措。消息传来，缺水地区的人们额手称庆，奔走相告，民心沸腾……一下子铺开这么多水利工程，最忙的当然是县水务局，而县水务局里最忙的又肯定是工程科。按照省里要求，所有125处工程，必须在保证质量的前提下，当年施工，当年竣工，当年投入使用，当年让老百姓受益。工程量之大，质量要求之严，进度要求之快，都是前所未有的。张国旗作为县水务局工程科科长，担子是何等的沉重啊！
　　但是，他的亲人和他的同事们，发现张国旗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快乐，眼睛炯炯有神，嘴角挂着微笑，两道浓眉整天像春风里的柳叶高高飞扬，平时沉默寡言的他，居然有时还会哼出歌来！是啊，学的就是水文地质专业，终于可以一展所学、一展宏图，报效祖国和人民了！乡亲们世世代代喝的是苦水脏水污水，现在终于可以引水入村入户，有希望喝上自来水和干净水了，张国旗能不高兴吗！
　　工程量如此之大，县里专业技术人员又不是很多。这一年，是张国旗最忙最累的一年，所有的工程规划设计，他都要亲自参与制定；所有的工程建设计划和数据，他都要汇总审核，报送市局审批；局里派往基层的包片技术人员和乡镇干部若是遇到难题，都要请他到现场查看，帮助解决。从春到夏，从秋到冬，张国旗和他的工程科同事们像飞速旋转的风车，在全县各处工地奔忙着。每天一大早，张国旗便匆匆赶到单位，处理一些紧急公务，然后或乘车，或骑上摩托，奔赴各乡村的水利建设工地，肩扛测量仪器，爬大山，进溶洞，下煤井，攀危崖。渴了，捧一口山泉水；饿了，泡一碗方便面。特别是省水务局要来县里检查工程质量之前的那些天，张国旗不放心，一定要先把所有工程质量检查一遍，接连六天时间，他几乎跑遍了全县工地，累得胆结石诱发了急性胆囊炎，痛得脸无血色，浑身大汗，满炕打滚，妻子和同事们都劝他住院治疗，可他执意不肯。现在正是前线要人的时候，他怎么能撤下来呢！咬咬牙吞下几粒药，他又跨上摩托飞驰而去。年终，陵川县水利工程建设被评为省优秀工程。
　　2001年5月15日，那是个难忘的日子。
　　这天一大早，工程科科长张国旗、副科长李跃带着几名技术骨干，驱车来到马圪当乡的西石门村。那里距陵川县城30多公里，是全县饮水最困难的村子之一。在县水务局统一规划和工程科指挥下，经过几个月的努力，村里刚刚打成一眼77米深的人工大口井，张国旗说，咱们到现场看看，以便根据井水流量确定提水方案。
　　车赶到西石门村，已是下午2时左右，匆匆吃了几口饭，张国旗就放下筷子，张罗着去现场。村党支部书记董晓光、村委主任程肖明陪同他们一起到了井边。许多村民听说县水务局来人了，知道井已经打成，吃深井水的日子不远了，都高兴地跑到井边来看热闹。
　　张国旗说：“我下去看看。”
　　其实，他是可以不下井的。探测井下出水量，设计提水配套装置，可通过专用测量绳和测水器来完成。但是，张国旗要亲自下井看看，大家都没表示异议。因为下井作业，查看岩层、水量，获取水文地质资料，这对张国旗来说，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用他自己的话说，是“正当防卫”。而且大家都知道，他是工作特别认真的人，凡是他指挥打的井，他都下去过不止一次两次。
　　村支书董晓光和村主任程肖明说：“我们陪你下去吧！”
　　卷扬机轧轧地轰鸣着，钢缆绳一圈一圈舒展开来，张国旗、董晓光和程肖明戴上安全帽，三人挤在狭窄的吊笼里，徐徐向黑黝黝的井口下落。工程科副科长李跃等人站在井口旁，凝神屏息倾听着井下的动静。10米，20米，30米，快到40米的时候，突然从井下传来一阵土石塌落的轰响，钢缆绳也随之发生剧烈的摇晃和震动。李跃等人情知不好，嘶声大喊：“快快快，回车！回车！”
　　卷扬机迅速重新回车，上升，上升，吊笼终于升上地面，只见张国旗他们三人已经瘫软在吊笼里，双手依然紧紧抱着笼柱，浑身血肉模糊，吊笼里堆着满满的石头泥土……村里老百姓和李跃他们哭着喊着，七手八脚把他们从吊笼抱出来，又是赶紧包扎，又是人工呼吸，可是，张国旗和村委主任程肖明的心脏已经停止了跳动！
　　经县医院抢救，半个月后，村支部书记董晓光才恢复神智。后来他回忆说，他们的吊笼下到半截腰的时候，井壁突然塌方，大大小小的石块带着泥土，劈头盖脸砸下来，安全帽已经完全不起作用了。经验丰富的张国旗大叫：“塌方了，快低头！”说罢，他把程肖明和董晓光的头猛地按下压在胸前，董晓光因此幸免于难……
　　优秀的水利干部、共产党员张国旗不幸以身殉职，壮烈牺牲，时年35岁。噩耗传回县城，水务局的领导和同事们惊呆了，县委、县政府的领导赶来了，张国旗的亲朋好友赶来了，他的妻子仇小芳和儿子赶来了。当装运张国旗遗体的灵车驶回县城，妻子和儿子禁不住扑上去放声恸哭，肃立在周围的人无不泪如雨下……
　　县水务局领导清楚地记得，张国旗是自愿要求离开办公室，到水利建设第一线工作的。每次交给他的任务，无论怎样紧急和艰难，他从不讲价钱，都高速度、高质量地完成。领导们含泪说，张国旗是全局最得力的干部之一。
　　同事们清楚地记得，张国旗跑遍了全县所有的饮水解困工程，下班以后，他的办公室的灯光还经常久久地亮着。跟张国旗在一起工作，绝对不能含糊，绝对不能说“大概”。工程科副科长牛忠平含泪概括了他的一生：“人品好，技术好，工作好，我们都服他！”
　　妻子清楚地记得，每看到深夜里张国旗还在伏案工作，她嘱咐他早点儿休息，不要太累着，他总是说：“没事儿，不累，你先睡吧。”然后继续在灯下劳作。
　　儿子清楚地记得，多少次，爸爸答应休息日或放假期间，带他到这里那里去玩，可经常又抱歉地说，今天不行了，爸爸还有工作……
　　县水务局举行了隆重的追悼大会，陵川县四大班子的领导，各部门、各乡镇的领导和代表，县水利系统的全部职工悉数到会，晋城市水务局的领导也专程赶来。灵堂上，遗像高挂，白花如海，哀乐如潮。局领导在悼词中说：“陵川县33000缺水严重的人即将告别水荒，在这项前所未有的德政工程中，浸透了张国旗同志的心血和汗水。他是陵川县人民的优秀儿子，全县人民永远不会忘记张国旗——这个英雄的名字！”
　　全场哭声震天，泪雨滂沱。
　　出师未捷身先死，常使英雄泪满襟！
　　2001年6月，中共陵川县委向全县发出向张国旗同志学习的决定。
　　太行山上，清波粼粼，仿佛闪耀着张国旗的英雄身影。农家小院，清泉淙淙，仿佛跳荡着张国旗欢乐的笑声……
　　2002年10月下旬，在山西省晋城市召开的全省农村饮水解困工程总结表彰现场会，组织了一场文艺晚会。其中一部短剧《飘扬的旗帜》，演的就是张国旗的故事。那一刻，满台红旗纷飞如浪，舞台上的“张国旗”深情地说：
　　“这山，这水，这土，这路，
　　我不知走过多少回，看过多少遍！
　　从荒山秃岭走到满目青翠，
　　从干旱爆裂看到碧波清泉……
　　我还有什么可后悔的呢！”
　　当报幕员宣布“英雄张国旗的妻子仇小芳也在现场”的时候，全场掌声雷动。仇小芳走上台，含泪对大家说：“在国旗牺牲18个月后的今天，人们还没有忘记他，还在传颂着他的精神和故事，这使我很感动。此时此刻，我百感交集……在我们晋城市乃至整个山西，最贫乏的是水资源，最富有的却是为寻找水资源而不屈不挠的奋斗精神！为了寻找和挖掘这生命之源，无数三晋儿女为之洒下汗水，流尽心血，甚至献出宝贵的生命，我丈夫张国旗就是其中一员……能看到老百姓终于吃上他用生命换来的泉水，他也会含笑九泉的！”
　　满场热泪滚滚，掌声如潮。

首页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尾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