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车行》是杜甫诗歌中的名篇。它揭露了唐玄宗穷兵黩武连年征战给人民带来的巨大灾难,寄寓了诗人最为强烈的悲愤之情。笔者认为,这种强烈的悲愤之情,又是通过它特定的艺术形式来展现的。即在叙事上层层渲染,造成了一种荡气回肠的艺术效果。
诗篇起笔突兀,“车辚辚,马萧萧,行人弓箭各在腰。耶娘妻子走相送,尘埃不见咸阳桥。牵衣顿足拦道哭,哭声直上干云霄”。兵车隆隆,战马嘶叫,被官吏抓来的男子,佩好了弓箭,整装待发,开往前线。一片兵“慌”马乱之中,亲人疾行相送,牵衣顿足,悲痛呼号。车马扬起的尘埃淹没了渭水边的咸阳桥,千万人的哭声汇成了巨响在云际中回荡。这几句对残酷现实的真实描写,浓墨铺排,一气呵成,充分展现了千万穷苦百姓家庭妻离子散、生离死别的悲剧场面,给读者听觉视觉上以强烈的刺激和感受,更激起了诗人强烈的愤慨和深沉的思索,从而直接引发了下文诗人对悲剧原因的探问。“道旁过者问行人,行人但云点行频。”面对道旁过者(指诗人自己)的询问,行人(即征夫)欲说吞声,有所顾虑,但又欲罢不能,略一停顿,终于说出“点行频”。回答了酿成眼前悲剧的直接原因———频繁地征兵,对统治阶级穷兵黩武的罪行作了第一次揭露。接着,诗人又通过行人的倾诉,具体说明“点行频”的情况。“或从十五北防河,便至四十西营田;去时里正与裹头,归来头白还戍边。”一个年方十五尚须里正为之裹头的男子,四十归来头发变白却仍难免戍边之苦。“边庭流血成海水,武皇开边意未已。”武皇,即汉武帝,实喻唐玄宗。流血与开边对举,点明全篇微旨,揭示了悲剧产生的最深刻的社会根源。最高统治者开边扩张,野心未已;差役官吏征无抓兵,点行频频;
穷苦百姓妻离子散,悲剧横生。诗人由果问因,逐层深入,透过现象,揭示本质,对社会现实的揭露越来越深刻,诗人的悲愤之情也愈来愈强烈。诗人写到这里,笔锋陡转,为我们拓展出另一个惊心动魄的境界。“君不闻汉家山东二百州,千村万落生荆杞。纵有健妇把锄犁,禾生陇亩无东西。”千村万落,变得人烟萧条,田园荒芜,满目凋残。这正是开边政策的恶果。这样,诗人由流血成海的边庭写到广阔的内地,由眼前之景推及到全国之景,两相辉映,统治阶级的罪恶昭彰,诗人的悲愤也更为凝重强烈:悯民之悲,柔肠寸断;痛国之恨,怒不可遏!“长者虽有问,役夫敢中恨。”诗人又通过设问,推进一层。敢申恨,实则不敢申恨,可见统治阶级加给他们的精神桎梏;说是不敢申恨,正为申诉怨恨。如此地步,还有什么话不敢说?一阖一开,既照应了上文“但云”二字,又开启了下文转说逼租。“且如今年冬,未休关西卒。县官急索租,租税从何出?”关西卒,即点行之兵。点行既频,索租又急,租由何出?恰好与上文“千村万落生荆杞”等构成对照,可见统治阶级加给老百姓的灾难之深,怨恨也正由此而生。接下来,诗人的感慨道出了穷苦人民的心声,“信知生男恶,反是生女好”。重男轻女本是封建制度下普遍存在的社会心理,而今人们却一反常态,改变了这一社会心理。何也?“生女犹得嫁比邻,生男随身埋百草。”好恶的颠倒正说明现实的残酷。这是发自内心的血泪控诉。至此,诗人再也按捺不住久已郁结的悲愤,运用想象的手法,将古战场和今战场结合起来,极力渲染了古今同一的悲惨现实:“君不见青海头,古来白骨无人收。新鬼烦冤旧鬼哭,天阴雨湿声啾啾。”青海边的古战场依旧是白骨遍野,鬼哭凄凄;诗人眼前之人即将成为异日之鬼。其中“新鬼烦冤旧鬼哭”又与开篇“牵衣顿足拦道哭,哭声直上干云霄”形成强烈对照,前为惊天动地的人哭,后为悲惨哀怨的鬼泣,前后映衬令人不寒而栗,毛骨悚然,诗人的悲愤也达到了极点。新课标通用创新教学设计案例精选
总而言之,此诗通篇言事,又始终饱含感情。叙事参差错落,层层推演,前呼后应,互为补充。随着情节场面的铺开,对统治阶级的揭露越来越尖锐深刻,诗人忧国悯民的悲愤亦如潮水般不断汹涌喷射,渲泄无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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