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关东人家第十一章
|
打几把,他自问自答: 早晨吃点什么呢? 喝点苞米面糊涂吧……里面不放菜了,用净面熬! 抱了柴禾,准备刷锅,伸手拿水瓢,水瓢冻在了锅盖上。瓢老了,不敢硬掰,他就双手擎着轻轻地拧。 掀开水缸盖,上面是一层冰。 人家的水缸都放在外间屋,舀水方便。禾谷把水缸放在了里屋,水缸放在里屋也冻,每天都结一层冰,他把冰敲开之后再舀水。 水表皮的冰敲开了,可是沿着缸四周的冰层因无法敲而存留下。过一天,冰又加厚了一层,冰一层层叠加,水缸容水量愈来愈小,反正用水不多,盛多少算多少吧。可是今天他怎么也敲不开冰层,整个缸已经冻成一体了,就是把缸敲烂,滚出来的也是冰坨而绝不会有水。禾谷无奈,便提着桶到井台打水。 吃完饭,刷罢锅碗,禾谷在门口站了会,想想刚下过雪,天还没晴,啥也干不了,干脆在家练练毛笔字吧。于是,他放上炕桌,铺纸研墨。 汁太浓了,墨管儿研过之处留下清晰的涸印,他往砚上滴两滴水,再研几下,浓淡就适度了。 醮饱了笔,禾谷问自己,写什么?想了想心说,写一首柳永的词吧。对潇潇暮雨洒江天……一落笔,画出一条枯枝残线,原来笔锋已经冻挺了,笔毛打了个硬弯。禾谷把笔头伸进嘴里,哈了哈气,这才写下比较丰润的一笔。 禾谷以为是因自己下笔前犹豫了,才冻了笔头,所以再写的时候,他醮了墨就下笔,可是不灵,笔头还是发僵,仍需用哈气化开。谁知他上边忙着哈气化笔头,下边砚上的墨汁出现了冰纹。 写了一会,手冻得发木,禾谷把笔搭在砚上,手褪进袖子取暖。待手稍稍有些暖意,再提笔时,笔和砚冻在一起了。 田桂芝来了,进屋就嚷冷:咋整的,跟冰窖似的。她望对面窗户说,人家西厢房玻璃上的霜化一半了,你这玻璃根本就没上霜。禾谷说,咋回事儿?田桂芝说,你说咋回事?屋里屋外一般冷玻璃才不上霜呢。禾谷不说话,找水碗涮笔。田桂芝说,也不笼盆火烤烤!禾谷说,拿啥笼?田桂芝说,苞米腔子(玉米粒剥落后剩下的核)还没有?禾谷苦笑了一下。 田桂芝看出弟弟作难,马上回家提过一书包苞米腔子,围着火盆边沿码成个筒形,用柴草引上火往当中一放,一会火苗就蹿起老高。 感觉身上有点暖了,可是屋子里烟也满了,呛得姐弟俩喘不上气。田桂芝开了门,撩开门帘,躲在门外喊禾谷快开窗户。 屋里点火,门窗大开,烟散了热气儿也散了,待关上门窗时,感觉并不比刚才暖和多少,笼火的收获只是把水缸的冰烤化了。禾谷把水缸搬到院子,倒掉碌碡似的大冰坨。 没把缸冻裂,你还得认便宜!田桂芝说,先别用缸盛水了,现吃现打吧。说完一回头,她发现身后立着母亲,吓得妈呀叫了声,说,妈你咋连个动静都没有?吓我一跳! 田张氏进屋脚没站稳,突然听见女儿惊叫也是浑身一颤。她说,你还吓我一跳呢。 话赶话,母女俩都有点扫兴。怔了一会,田张氏问,咋这么大烟?田桂芝说,屋里连个暖和气都没有,还呆得了哇!刚才笼盆火。 姐弟俩本没话说,母亲来田桂芝找到话题了,她问,大雪天出来,卢老爷子干哪? 田张氏说,看他闺女去了。 田张氏和卢林也搬到北街住,与禾谷中间隔一个院子。住得近了,来去方便,田张氏得了空暇就过来看看。禾谷不在,她扭头回去。禾谷在她也没话说,默默站一会儿就走。 因为守禾谷近了,卢林对田张氏防备得更紧,哪顿饭需用多少粮食,他事先留出来,其余的米面锁在箱子里,钥匙拴在腰上。田张氏每次做饭前都从卢林留下的粮食中捏出一小撮藏起来,仅仅是一小撮,只能是“捏”而不能“抓”。两个人吃饭用粮有限,怕叫他看出来她不敢多留。田张氏每次留的那点粮食,如果是高粱米可以用粒计数,如果是苞米面,放在掌心,冲着咳嗽一下就吹飞了。俗话说滴水穿石,积沙成塔,田张氏不弃一点一滴,过十天八天也能积攒起一把粮食,趁卢林不在家的时候送过来。 母女二人议论一会卢林,田张氏感觉身上有点冷,想早点回家,见女儿还不走,她就催,老余(人们习惯用丈夫的姓称呼嫁出去的女人)你还不回家做饭去?田桂芝本想走了,叫母亲一催反倒觉得心里不舒服,好像有啥事背着她。她说,我这就走。 田桂芝前脚走,田张氏一边神秘兮兮地望窗外,一边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她说,快找个家伙。禾谷拿来个碗,田张氏把米倒在碗里。 够你熬碗粥了。田张氏说,我该回去了。 田张氏出房门便缩了头,连鼻子带嘴捂在前襟里,仄歪着小脚匆匆而去。 禾谷抓了抓碗里的米,还微微有些热乎气儿。 &上一页 [1] [2] [3] [4] [5] [6] 下一页
|
来源:中国哲士网
世界人物库,古今中外人物资料 李景田简介,介绍,生平事迹 图片照片
有关作品关东人家第十一章详细资料
|
上一篇文章: 关东人家第十章 |
下一篇文章: 关东人家第十二章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