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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东人家第八章

不显得纯了,偷者也有了自我宽慰的理由。
     什么事一旦形成风气,便法不责众,偷固然不光彩,可是我不光彩你也不光彩呀,大家彼此彼此,谁也不用笑话谁。更有甚者,不善偷的对善偷的竟然生出羡慕之心,如此偷便成了不治之症。
     用衣服换粮、偷都是解决饥饿的办法,而这些办法与禾谷毫不相干。自己穿的衣服补丁落补丁,勉强蔽体,并无多余的衣服拿去换粮。他胆子小,不敢偷,因此禾谷的饥饿较之于其他人便又加重了一层。
    学校仍然保持着劳动的光荣传统,但较之刚入学时有了规律,劳动时间一般安排在下午两节课之后。劳动的内容也比上一年较为实际,大炼钢铁、深翻土地那些充满浪漫色彩的劳动停了,取而代之的是养兔子、种菜。最累的活是绞水车,单调枯躁,一圈一圈地像拉磨。这种活本该用驴,因为没有驴只好由人做。男女同学搭配着,几个人一班,两班轮换。
    井台下边就是菜地,黄瓜顶花挂刺,西红柿青里透红,禾谷推着水车,腿软软地打颤,眼睛时不时地望一眼黄瓜、西红柿,嘴便咽口唾沫。
     饥饿在持续漫延,田里的鼠洞被掘开,掏出田鼠储存的冬粮。人与鼠争食的同时,城里人也与乡下人争食,每到周日,总有许多城里人骑自行车下乡,把已经被乡下人翻过几遍的地瓜地再翻一遍,没有地瓜找到几棵须子也是好的。白菜地里散落的菜叶子烂的烂了,没烂的也干成了柴,仍然被人收敛干净。地垅间零落的玉米粒和豆粒,虽然掩埋在庄稼叶子和枯的下面,仍然被人捡得精光。
    1960年的春天更难熬,食堂解散了,口粮分到人头上,一天四两五两,十天的定量用褂子口袋就可以盛下,就这也还难免拖欠。
     生产队种苞米,点种的人边干活边往嘴里扔。种豆子偷吃豆子。扶犁的、撒粪的摸不到种子就死皮赖脸伸手抓,任凭队长呵斥,全不顾了脸面。若是轮到种花生,生产队长干脆自己把着花生种子不撒手。休息的时候,人们就扒开土寻找刚刚播下的种子。种子不保,秋天哪来收成,明年吃什么?生产队长也着急,索性往种子里拌六六六粉。种子拌药也未能断了人们的念头,于是就有人中毒,送医院抢救。
    禾谷接触不到种子,连中毒住院的机会也没有,他的饥饿持之以恒没有缓冲余地。望茫茫大地,光秃秃,灰蒙蒙,没有丝毫生机。他沿着房后的溪水直寻到南池、西河套、南河套,真是邪门儿,往年往水边一站便可看见水下的游鱼成群结队,怎么现在水里也干干净净了?
    地头有几堆地瓜秧子,据说也可以吃,但没见有人吃。禾谷想试一试,捡着霉变轻一些的地瓜秧子放在碾子上轧碎碾烂,筛出面面,拿回家贴饼子。锅开了,气落了。禾谷满怀期望地掀起锅盖,一股辣味直冲嗓子。辣椒的辣清香鲜活,地瓜秧子的辣腐朽,让人窒息,比百年老屋荡起的尘埃还呛人。禾谷不甘心,等辣味散得差不多了,铲下块饼子尝了尝,嗓子眼儿被蝎子蜇了似的火烧火燎。徒费了许多力气,一口也没能吃上。
    过些日子,杨树生出嫩叶,禾谷捋了一些回来,煮熟后用井拔凉水泡去苦味,拌上盐吃。榆树长了榆钱儿,禾谷捋榆钱吃。人不吃好粮食,肠胃就抗议,屁多,屎是绿的,肚子下坠。
     出门要介绍信,吃饭要粮票,除了国营商店谁卖东西都属于违法,禾青在外边混不下去了,又不愿回生产队干活,自己琢磨琢磨觉得没什么路可走,干脆屁股一拍当盲流去了。
    禾谷很长时间未见哥哥露面,母亲也不怎么过来看他,真个是爹死娘嫁人——个人顾个人了。
    锦水站前广场天天都人山人海,个个大包小包拖儿带女,他们大多来自山东、河南,也有从江浙那边来的。锦水市有人负责接待,把他们安排在工矿企业当工人,拿粮本吃国家供应粮,享受城市人待遇。有个浙江来的盲流在下屯赁房住,每天去铁(道)北一个工厂上班。禾谷挺羡慕,也曾去车站广场打探过,接待人员说,他们只安置外省来的盲流,不接收当地人。禾谷想,如果我去黑龙江、吉林,不也是外省人了吗?也可以吃供应粮挣工资了……可是学校对他有吸引力,他舍不得离开。六月一日锦水市要举办中学生美术展览,学校要把他的作品送去参展……禾谷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同学们发现了他的窘况。
     一天下午,自习课后他照例来到兔舍,见人还没到,就掏出速写本画兔子。听门外有人说笑着来了,他赶紧收起具。进来三个女同学,其中两个不约而同地说,田禾谷你回教室看看,桌膛有什么东西?禾谷不解:书包呗,还会有什么?她俩说,你去吧,还有别的东西。禾谷不信。同学一再催促他回教室,不像开玩笑,到底有什么?禾谷犹豫着想回去看看。一直未开口的那个女同学说,你可别瞎分析啊!
     禾谷手触到一个手绢包,立刻就猜到是吃的。他把手埋在桌膛里,悄悄打开手绢,侧头看了看是个玉米面团子,里面掺了少许干菜。他心头一热,莫名其妙的情绪搅得他脑袋晕晕的。
     过了一会,禾谷把手绢包褪在袖筒里,暗暗揣进裤子口袋。他急切地想把玉米面团子吃掉,问题是在哪吃呢?教室里有人,操场有人,更不能去兔舍……操场西南角是厕所,下午去的人少,禾谷不由自主地朝厕所走。
     禾谷在厕所解了泡小溲,他发现虽然很少有人来,但仍说不定什么时候闯进一个来,若是没等吃完被人看见岂不成了新闻……
    厕所后面是粪池,粪池外边是野地,野地里不会有人。
     禾谷绕到厕所背后,四下望了望,果然僻静,他三口两口便把团子吃下去。
     第二天,一个男同学以同样方式送给禾谷一块纯玉米面饼子。
     同学送给他吃的,他从心底里感激。诚心诚意给,他就领情收下,否则便是不识抬举。但是,受人馈赠的同时他心理上也有压力,靠人施舍终究不光彩。他是个在冰窖里培育的苗苗,冷不丁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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