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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东人家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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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得可惜，吃不上西瓜的人觉得可惜。
那天，喜子带着禾谷围着西瓜摊子转，转了很长时间，田禾谷也不知道喜子想干什么，只是在他屁股后跟着。后来，喜子在一个西瓜摊前停下，指了指条案下没啃净的瓜皮说，去，捡过来。田禾谷就不假思索地钻到条案下，捡出瓜皮递给喜子。
喜子很有当哥哥的样子，他拿着瓜皮非常想吃，但还是忍住了。等禾谷爬出来，他叫禾谷先啃。姐姐天天买西瓜，田禾谷对瓜没兴趣，不想啃。喜子执意让他啃，出于对喜子尊重（其实这么说并不准确，此时的田禾谷还不懂得“尊重”为何物，他只是“听话”而已。）田禾谷象征性地啃了两口。接下来的工作便是喜子的了，他唏唏溜溜啃得分外香甜。
两个孩子目中无人，并未注意他们身外还有一个成人的世界。
该吃响午饭了，喜子很满足地回了家，田禾谷也像没事人一般，等着姐姐端饭。
这时，有人叫门。来人是刚才卖瓜的摊主，抱了两个大西瓜。
田桂芝放下炊具来到街门口，听摊主述说了原委。摊主撂下西瓜要走。田桂芝给他钱。摊主说，我不是找上门来卖瓜的，我是看孩子喜欢吃。田桂芝说，你不收钱就把瓜拿走！田桂芝态度坚决，摊主只得拿了钱。
这时，喜子妈和喜子也出来了，立在自家门前听摊主与田桂芝对话。
摊主走后，田桂芝冷冷地白了喜子妈一眼，抱起一只西瓜撂在墙头上，说：你们拿去吃吧。喜子妈客套说，你们家来戚了，留着给戚吃吧。田桂芝说，我们有，你拿去吃吧。喜子妈喜滋滋地不知说啥好，嘟哝说，这咋说呢，你们吃不得了……说着，把西瓜抱住。田桂芝又把另一个西瓜搬上墙头。喜子妈受宠若惊，忙说，一个够了，这个你留着吧。田桂芝说，接住，不然我可松手了！喜子妈忙喊喜子：愣着干啥呀，快接着！
田桂芝站院子里冲弟弟发脾气：“你这孩子，咋这么没成色，在家吃西瓜少吗，还到外边捡西瓜皮啃，想吃你说话呀，又不是不给你买……”
喜子妈捧着半个西瓜隔着墙喊：“他姐，给你切半拉尝尝，可甜了！”
田桂芝很生硬地说：“你们留着吃吧！”
回屋来，田桂芝对田禾谷说：
“以后不许再跟他玩！”
2
禾谷上学了。那天是8月31日，空着手报到。 他去晚了，一屋子人都扭头看他，他没见过这么多人，不曾被这么多人看过，脑袋嗡地一下就懵了，脸红得像涂了猪血。老师正在前边讲话，见禾谷傻乎乎地站在门口，老师说，找个地方坐下吧。大家坐长条凳子，膝间空隙太小，而他发现有俩人屁股之间的空隙要大些，便把半个屁股撂在那俩人的屁股之间。顿时，满屋子人都笑了。这一笑，他就更懵了。老师说，转过脸来。禾谷想，老师讲的我能听见，干吗非得转过脸看老师？他不敢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便转过脸。老师又接着讲话。他脑袋里一片空白，老师讲什么一句没听进去。后来，人们立起来朝外走，他也跟着朝外走。
大多数同学没回家，女的跳绳、踢口袋儿，男的仨仨俩俩在一起说话，好像他们早就认识。禾谷稀里糊涂，茫然地站在人家身后。有个人挺能说，说这个院子原来是庙，东边那操场是庙园子，留给姑子（尼姑）们种菜吃。解放那年扒庙里的佛像，扒出好些长虫，一筐一筐往外抬。他指墙边几棵树墩子说，这儿原来都是大柳树，几个人拉起手来也搂不住。那年伐树，锯到一半的时候从树里往外冒血，后来烧香上供才不冒血。又说，原先墙外一直到河边都是大柳树，多了去了，打仗的时候都给砍了，拉到锦城修碉堡……
禾谷初踏校门时懵懵懂懂，后来的学业平平庸庸，从跟着老师念“ 人、手、口、耳”到“开学了，我们上学”，从学写横、竖、撇、捺到描红、默写、作算术，老师未把他当反面例子纠正过，也不曾对他有过小小的表扬，没人说他好，没人说他孬，好像这个学校里没有他这个人。
三年级下学期，禾谷那混沌心宇开了一道缝，突然有了班干部的概念，也仅仅有个概念而已，他连个小组长也不敢奢望。深究起来，禾谷对班干部有概念缘于一男一女两个班长，俩人都长得光鲜靓丽，男同学们开男班长的玩笑，说他和女班长是一对，男班长脸通地红了，做出貌似恼而心并不恼的姿态。禾谷羡慕男班长，主要是羡慕有人开他那种玩笑，他希望同学们也跟他开类似的玩笑，但那希望总是落空，于是他那并不阔绰的心胸仍然闲出一块地方缺少东西摆置。
3
村西有条河，涨水的时候有几百米宽，浑浊的水悠悠荡荡挺有气势，到了枯水期水面宽不过2、30米，清粼粼的水波哗啦啦的水声赏心悦目。
河水在村西北打了个漩，形成个水泡子。水泡子的东岸是立壁似的土坎，坎上是路，路那边是庄稼地。若干年前，土坎子上面的耕地曾属于李姓人家，屯里人便把这里称作李家大坎子，简称李大坎子。一代新人替旧人，但李大坎子作为特定地址名称却一直沿用着。每到夏季，李大坎子便成了天然泳池，不管晴雨，水面上总有人头攒动。
像往常一样，禾谷吃完午饭就去找二林，二林紧扒几口饭，把碗一撂就往外走。来到李大坎子，脱得赤条条，把衣服往草地上一放，禾谷到路边豆子地里揪几片豆叶，放在手心揉揉，团成团儿，塞在鼻孔里。这招是跟二林学的上一页 [1] [2] [3] [4] [5] [6] 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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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中国哲士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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