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关东人家第一章
|
|
p; 棺材抬到自家地头，那里有人在挖坑。张老五冲坑下喊：“咋样啦？”下面喊：“快了。”张老五让把棺材放下。
催了两遍之后，坑下的人相继爬上来，张老五吩咐杠夫往坑里安放棺材。
坑很深，棺材安放下去还有富余地方，听大人们的话口，那坑还嫌浅，地冻得硬，太难挖，只好将就了。
张老五递给田禾谷一把铁锨，叫他填第一锨土。铁锨板儿挺大，锨柄有他个子高，抱着有些吃力，虽说都是浮土，因土潮天冷又都冻成了坨，所以，虽然仅仅一锨土，对于幼小的田禾谷来说仍然算得上是一次劳动。
田禾谷人生的第一次劳动是掩埋父亲。
田禾谷那锨土填下去之后便被拉到一边，看着大人们七手八脚地埋棺材。
一会儿，坑平了。
一会儿，堆起个土丘。
处理父亲丧事的过程中，田禾谷只感到心情压抑，却不懂得悲伤，他未曾落一滴眼泪，觉得在那么多人面前哭叫人笑话。
2
秦老太太身材瘦小，两只见风流泪的眼睛总是那么混浊不清，嘴微微前拱，像是跟人有赌不完的气。秦老太太跟自己的男人平时没话，也不愿听他整天喝唠气喘，除了吃饭睡觉她几乎不怎么在家。出去走走不仅能躲清静，也能顺便捡个绳头儿、铁丝，说不上什么时候能用上，拾截秫秸杆还能烧火呢，在家能呆出什么来！她的一双尖足因当年母亲疏于管理而略嫌肥大，这倒帮了她的忙，使得她在外走动时比别的女人更多一些脚力。
秦老太太日子过得精细，但这并不能说明她精干。她本来个子小，一件大褂子几乎盖住膝盖，看上去有些滑稽。她有点窝囊，不仅穿戴窝囊，内瓤里也窝囊。秦老太太最能说得来的人是田张氏，田张氏在下屯是有名的菜货人，一个窝囊，一个菜货，这大概就叫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吧。
田荣死后秦老太太来田家更勤了，从田张氏一方说，她孤单寂寞渴望有人陪伴说说话儿；男人死了，她有了更多的空闲。从秦老太太方面说，跟田张氏在一起，她是大姐，是半个老师，自我感觉是站在了高处看世界。另外，她因时常接受些卢林的馈赠，肩上担着责任和义务。
这天，秦老太太又来了，像往常一样进了院便东瞅瞅西望望也不知她在找什么。
秦老太太不善女工，全家人的穿戴也就不讲究，她不像其她女人那样走哪儿手里都带针线活，空手。她空手出来，当然回家的手是不会空的。今天，她破例了，手上拿着一只纳了一半的鞋底子。
田张氏像征性地扫了扫炕沿，叫秦老太太往炕里坐。
两个女人盘着腿相对而坐。说了一会儿闲话，话头突然断了，暂时出现沉默。秦老太太哧啦哧啦拽线。田张氏手里握着扫炕笤帚目光发痴。
秦老太太问：以后的日子有什么打算没有啊？
田张氏没说话，心里空空洞洞的。
秦老太太说，没个顶门立户的，难啊！吃口水也得靠你这双小脚乍八乍八地趴井台儿。
这话捅到了伤心处，田张氏泪珠子绕着眼圈直打转转。
见此情景秦老太太不再说什么，锥尖在头皮上划了划，又攮进鞋底板。
玻璃外的窗台上落了只麻雀，撅屁股拉了泡稀屎，东张西望像在寻找什么。
秦老太太试探着问：你没想过往前迈一步？
沉默片刻，田张氏说：啥岁数了？……
秦老太太说，才四十多岁，以后的日子长着呢。俗话说，满堂儿女不如半路夫妻，还是得有个伴儿。眼下老的老小的小，日子可咋过呀，还是顾命要紧！再说，各过各的日子，谁笑话谁呀！”秦老太太并不急于求成，劝田张氏改嫁的话到此为止。不过，有一回就有二回，这类话题既然已经扯出端头，以后她们再坐到一起便很自然地旧话重提，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讨论也就愈来愈深入具体。
田张氏终于有一天松了口儿，说是跟禾青和他老爷商量一下。秦老太太说，那你就赶快商量啊！
田张氏向田文玉表述她打算改嫁一事的时候兜来绕去吞吞吐吐，田文玉没等她把话说完就已经明白了她要说什么，但老人还是耐心地把话听完，免得让他的侄儿媳妇尴尬。老人很通达，他对侄媳妇的事不发表任何意见。只说，侄儿媳妇，你个人的事你个人拿主意，我没什么说的。老人叹了口气说，唉，我老了，什么忙也帮不上，拖累你们了。田张氏忙说，他老爷你可别这么说。老人说，侄儿媳妇，我没别的要求，这三间房，我打算一个人占东屋这间，人老了，怕乱，就别往我住这屋添人了。老爷又说，吃好吃歹我不挑，你们吃什么我跟着吃什么，我呢就在自个这屋吃，不管你做什么，熟了你给我盛一碗就得。
田张氏跟老爷谈话之前有些提心吊胆，但她毕竟把要说的话说了，而当她面对儿子说出自己要改嫁实在难以启齿。她托人捎信叫禾青回来，禾青回来问她有什么事，她吞吞吐吐说不出个所以然，这便使得禾青很反感。禾青走后，秦老太太过来问，商量得怎么样？田张氏两眼发呆，不肯开口。秦老太太急了，到底怎么回事你说话呀！憋了半晌，田张氏才说：算了罢！
秦老太太弄明白了事情的底里，便劝田张氏还是跟禾青把事情挑明了，自个的儿子，什么话不好说？田张氏只是摇头。最后秦老太太说，我去跟禾青说。
秦老太太说要去杨家岭找禾青，却迟迟不见动身。正巧那天有人请卢林杀猪，卢林割回一刀肉自己没舍得吃，给秦老太太送了去，并且给了她5万块钱（相当于后来的5元）做盘缠。秦老太太说，前两天猪羔子闹毛病脱不开身，我看今儿个好点了，明儿个我就去。
秦老太太起大早儿进城，坐火车去锦山，又从锦山坐汽车到杨家岭，虽然路程不远，但几经倒腾找到矿上的时候已经晌午了。
秦老太太把正在砸石头的田禾青拉到一边，说了一通有关田家上有老下有小中间有个女人又是小脚儿等等一大堆困难。田禾青莫名其妙，按说他上一页 [1] [2] [3] [4] [5] 下一页
|
来源：中国哲士网
世界人物库,古今中外人物资料 李景田简介，介绍,生平事迹 图片照片
有关作品关东人家第一章详细资料
|
| 上一篇文章： 河东战事 |
| 下一篇文章： 关东人家第二章 |
|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