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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春草木深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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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金意安笑笑,想了想又说,“她棋艺精湛。” “是吗?”金意麟用细细的银筷把青花鱼的鱼肉剔下来。每次吃完鱼,他的盘子里总是整整齐齐地摆着鱼头、鱼骨和鱼尾,好像它端上桌时就是那样儿。 “有一次在王太子那里,我见到春美公主,她对太子妃的美貌很不服气,说话专挑她的刺儿。”金意麟把吃完的鱼盘摆好,对金意安说道。 “快嫁人了,还像个小孩子。” “她棋下得很好。”金意安说。 金意麟看了他一眼,好像有很难听的话涌到他的嘴里,他犹豫再三,还是把话又咽回了肚子里。金意麟对琴棋书画这类东西颇不以为然,好几次骂金意安“玩物丧志”。 金意安识相地闭上了嘴。心里却想,这次如若不是他棋艺超众,也不能那么容易地得到礼宾侍尹的职位。 3、 雨天天黑得早,黄昏时候,不慌不忙地下了一天的雨变得急了,滴滴答答地,落到竹叶上的声音清晰可闻。仆人把木廊台上挂着的灯笼点着了。 有风,灯笼微微摇晃着。 天黑透了,有脚步声从东院过来。仆人打着灯笼走在前面,金意麟的身影金意安是认得出来的,走在两人中间的那位却无从猜想。 “忽然想喝你的茶,就过来了。”金意麟的身上带着湿气,沿着木廊台走过来,冲金意安笑道,“没打扰你吧?” “当然没有。刚好有新的莲花香片。” 跟在金意麟后面的人摘了连头罩住的斗篷,在灯笼光下,眉目如洗,笑容清新,金意安的心立时就不会跳了。 “还不给王太子施礼?”金意麟说。 金意安这才回过神儿来,后退半步要跪倒。 “不必了。”王太子伸手扶了金意安一把,他的声音也和春美公主很像,但语气更重,语速也慢得多了,说的每句话都像深思熟虑过。“深夜打扰,希望意安君不要介意。” “哪里的话。”金意安鞠躬施礼,把他们请进书房。火炉是白天就生着的,屋子里面暖意融融。“您的到来令陋室篷壁生辉。” 心跳得很快,手有些抖,但等到摆好茶台,洗过手,烧上水,开始冲洗茶具时,金意安变得平静下来,动作也从容多了。他只在上朝时看到过王太子,他在高处坐着,俯视着文武百官。金意安想,所谓高贵,就是如王太子那样面如白瓷,少有表情吧。 王太子和金意麟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王太子对金意安娴熟的动作大为惊讶。 “大家只知道意安棋术高明,其实,被他深藏起来的本事到底有多少,连我这个做兄长的也不清楚呢。”金意麟和王太子并排坐在一张花纹席上,笑微微地望着自己的弟弟。 金意安准备的莲花香片是今年宝城地区出产的新茶,用纸封好茶包后,在府邸后面的池塘中,挑刚开的莲花把它们夹在花瓣中间,然后用细线把莲花花苞包扎起来,待香气将茶熏染透了,再把茶包取出来。每年,金意安都要请金意麟品品香片,没想到这次王太子也一起来了。 到底是新茶新花,水一冲进茶碗,室内清香四溢,犹如无数朵莲花拂面而开,让人精神一爽。王太子和金意麟的坐姿变得端庄起来,金意安简单地介绍了一下茶的来由,然后把茶碗分别送到他们面前。 “我在王宫里太孤陋了,不知世间竟有如此佳茗?”王太子端起茶碗喝了一口,惊异地说。 “茶好,水也特别。是日出前,意安从莲叶上采集下来的露水。”金意麟补充了一句。 “是舌头好。”金意安说,“茶在舌头上,水也在舌头上。” 王太子的目光从茶碗碗沿上掠起,瞟了金意安一眼。 金氏兄弟的眉眼原本十分相像,但却因为性格上的差异,给人留下了截然不同的印象:一个火炽如金,一个婉顺如银。 喝完头碗茶,金意安又帮他们把水添满。 “倘若不客气地承认我们兄弟还有些才能的话,我是冲茶时的那股茶香,水一冲入,顷刻间流香盎然。”金意麟举起手中的“德宁府”粉青印花纹碗给王太子看,“意安的才能却似这茶碗,第一遍茶不动声色,非得第二遍茶冲过以后,到第三遍茶时,才会慢慢渗出玉色的光泽来。” 金意安抬头望着金意麟,兄长的话令他十分震惊。在他的印象里,金意麟的眼睛一直是向上、向远处望去的,对于身边琐碎不屑一顾。父母在世时,全家人能数得出来的几次闲话家常也都围绕着如何光大金氏门楣的主题。金意安总是坐在他们热烈的语言、美好的憧憬的外面,冷眼打量他们的表情,无法与其他三个人进入到同样的氛围。 他不知道金意麟是在什么时候、什么样的心情下面,开始了解、研究自己的。而且如此出语惊人一一 “德宁府”的粉青印花纹碗! “与意麟兄饮酒,与意安兄品茶,”王太子轻声喟叹。“都是赏心乐事啊。” 4、 金意安六岁开始到东堂读书,第一天上学时,比他早两年去了东堂的金意麟被先生点名,站起来背诵《论语》。八岁的金意麟身上已经具有了飞扬的神采,如同他用细鞭子在砣螺上抽了那么一下子,让它飞转起来,古老的中国语录在金意麟的嘴里变成了活泼动人的咏唱。从他身上焕发出来的光彩是如此强烈,金意安认为自己一辈子也做不到兄长的样子。 从那时起,所有金意麟喜欢的,都令金意安厌烦。他的四书五经学得一团糟,也不是没努力过,但那些治国安邦的语句一到了他的身体里总是滑溜溜的能自己溜走似的,反倒是琴棋书画这类闲情逸致,金意安得心应手,不费什么劲儿就能成为其中的佼佼者。好在父母把全部希望都放在长子身上,对次子的不求进取并不过分苛求。 父母谢世后,金意麟专心在成均馆里读书习武,十几天才回家一次。 金意安白日里在家写几首时调,画几笔水墨,下下棋喝喝茶,夜里去花阁寻欢作乐。“无花”阁里的一个舞伎让金意安神魂颠倒,她的身子似乎被老天爷拎在手上,拧湿衣服那样在中间拧过,腰肢比面筋还要柔软。 有一天金意安在“无花”阁里过夜,清晨回到家,发现金意麟坐在他的书房里。他的身前摆放着一个冬天在房间里烧炭取暖用的铜盆,铜盆里斜插着一把很大的、镶着木柄把手的铜镊子。金意麟的脸色也显现出金属的色调和质地,他的目光让金意安想起他平时练武时,从骨缝里发出的咯吱咯吱声。 金意安发现一大捆卷轴画从自己的箱柜里转移到了金意麟的身边。 他们在书房里度过了整个上午。红蓝火苗在画上起舞,和上一页 [1] [2] [3] [4] [5] 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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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中国哲士网
世界人物库,古今中外人物资料 金仁顺简介,介绍,生平事迹 图片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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