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意。韩世忠到底是坦荡豪爽之人,粗声粗气说“不碍事”,十分高兴,尽释前嫌。而曾是岳飞领导的张俊,“刚愎,恃才凌物”,“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仅不领岳飞的情,反认为岳飞在向自己炫耀,心里的嫌恶更多。岳飞曾给他写了数封信,以表明心迹,也都没得到回响。再到后来,张俊“附桧主和,谋杀岳飞,保全富贵,取媚人主”,走上了与岳飞、韩世忠完全相反的人生之路。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这几乎是天才人物的宿命。但是,如果天才都能谨慎言行、墨守成规,又如何能“行高于人”、脱颖而出?
岳飞“少负气节”,从来就不是对上司毕恭毕敬、垂手听命的料,“忠愤激烈,议论持正,不挫于人,卒以此得祸”。靖康之难发生后,康王赵构建炎元年在建康称帝。年仅24岁的岳飞,不顾自己“进义副尉”的低微身份,热情洋溢地给皇帝赵构写了一份《南京上皇帝书》,反对京师南迁,强烈建议皇帝“亲帅六军,迤逦北上”,收复中原,大略谓:
“陛下已登大宝,社稷有主,已足伐敌之谋,而勤王之师日集,彼方谓吾素弱,宜乘其怠击之。黄潜善、汪伯彦辈不能承圣意恢复,奉车驾日益南,恐不足系中原之望。臣愿陛下乘敌穴未固,亲率六军北渡,则将士作气,中原可复。”
赵构当时被金兵吓得惊惶失措,四处逃窜,恨不能躲回到娘肚子去,哪里还敢于“乘敌穴未固,亲率六军北渡”?当然对岳飞的建议置之不理。而这奏章落到黄潜善、汪伯彦手里,这两位主张投降的大臣大为光火,立刻给岳飞一个严重处分:“小臣越职,非所宜言”,革掉职位,削除军籍。
岳飞毫不气馁,继续北上参军抗金,遇见了赏识自己的张所,得到重用,“补武经郎”,转到王彦领导的“八字军”队伍。王彦也是一位抗金著名将领,但在渡河至新乡时,“金兵盛,彦不敢进”。岳飞年少气盛,显然忘了自己刚受过“小臣越职,非所宜言”的严惩,不仅责备王彦胆怯,还违反军纪,擅自率领部下出战,从此与王彦产生嫌隙。到绍兴四年,襄阳大捷后,岳飞驻屯在襄阳,成为长江上闻名遐尔的统帅,王彦也已经成为声名卓著的文职大吏,却不愿“知襄阳府、京西南路安抚使”,不肯与岳飞共事。岳飞想与他深谈,王彦却不理会,嫌隙终生未除,令人遗憾。
绍兴四年到绍兴六年之间,将岳飞、韩世忠、吴阶等人的浴血奋战,南宋的军事力量得到迅速加强,赵构渡过了濒于危亡的险境,开始重用秦桧,企图与金国妥协“议和”,岳飞坚决反对。绍兴七年(1137年),岳飞为“淮西兵事”与皇帝发生公开冲突,心灰意冷,弃军上庐山为母亲守孝。他极力反对秦桧主导的“议和”,当面斥之,曰:“金人不可信,和好不可恃,相臣谋国不臧,恐贻后世讥!”
秦桧“忍辱议和”,实“深衔入骨”。
绍兴九年(1139年)元旦,宋金达成《绍兴和议》,岳飞愤怒之下,上《谢讲和赦表》,强烈反对。再四次上章,要辞官归去,赵构不许。在这种状态下,其他的将领如张俊、杨沂中、刘光世等,还各不信任而互相拆台,岳飞大有壮志难酬、知音难求之叹。《小重山》大概就作于此期,写出了他孤立无援的寂寞心境,有阮籍《咏怀》中的“夜中不能寐,起坐弹鸣琴”之意境:
“昨夜寒蛩不住鸣。
惊回千里梦,已三更。
起来独自绕阶行。
人悄悄,帘外月胧明。
白首为功名。
旧山松竹老,阻归程。
欲将心事付瑶琴。
知音少,弦断有谁听。”
赵构本来以为,“忍辱负重”的《绍兴和议》能换来小朝廷的苟安,正沉醉于“和议胜利”的美梦时,却未到一年,即绍兴九年秋,金太宗就撕毁了盟约,悍然南侵,打了赵构一记响亮的耳光。大将金兀术倾巢而出,调集10万余大军,兵分四路,分别进攻陕西、山东、洛阳和开封,攻陷开封后,又向淮西推进。所幸刘锜、岳飞、韩世忠等大将,一日不曾放松训练,积极抗金。金兵在顺昌被刘锜击败,又在郾城受到岳家军的重创,这才出现了开头的一幕。
到朱家镇,岳飞再与兀术对垒而阵,“遣骁将以背嵬骑五百奋击,大破之,兀术遁还汴京”。岳飞“累战皆捷,中原大震”,各路义兵都大张“岳”字旗,老百姓都热烈欢迎岳家军,对金军的招募“河北无一人从者”,金朝统制王镇等多名金将,亦主动来向岳飞投降。此时,岳飞大军距金兵的大本营-首汴京,仅四十五里而已。
岂料,正当岳家军指日渡河之际,赵构与秦桧又准备同金人讲和,并“方欲画淮以北尽弃之”。岳飞闻讯,激奋不已,立刻上奏反对:“金人锐气沮丧,尽弃辎重,疾走渡河。豪杰向风,士卒用命,时不再来,机难轻失。”
赵构、秦桧也知道岳飞“志锐不可回“,于是,先下诏让张俊和杨沂中等宋军先行撤回,割断岳家军的左右臂膀,然后,说岳飞”孤军不可久留,乞令班师”,再“一日奉十二金字牌”,严诏岳飞立刻班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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