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你怎么说,但是我告诉你,他没把我咋着……如果你不信,以后我会证明给你看的。说到这里,她竟然直视着我,幽幽地:现在也行…… 你觉得我会那么溅么?说完,我站起身来。我的意思是,没会么可说的了,我该出去了。 我真的出去了。就在我走出门口的时候,我听到从身后的门缝里透出一种压抑的哭声。 我必须承认,那是我生命中最揪心的哭声。
几年后,杨敏曾问起过我和苏芸是怎么“吹”的。我没告诉她实情。不披露他人生活上的瘾私,也许不是出于我对他人的尊重,而是我一向坚守的人格。 当时我的回答是,我和苏芸没有缘分。我知道缘分这个词在形容男男女女离和聚散中占有很高的频率,尤其是对于女人来说,挺实用的,当然也挺时髦。 杨敏对我的回答很满意,或者说对我使用缘分这个词很感兴趣。她说她就最相信缘分啦。比如当初那么多人追求她,到头来她却嫁给了我,她说这就是缘分。哎,你知道都谁追过我么?我告诉她我不知道。她笑道,我说了你可别吃醋。她说出了好几个名子。之后,她又细细一笑,就连马小德那个球似的,结婚了还想打我主意呢。说完,半天不语。哎,对了,她忽然靠近我,我问你点事儿。 说吧。我淡然道。 你和苏芸有过那事没有? 啥事? 你说啥事。 我不知道啥事。 ……做爱。 她鼓了半天勇气,终于说出来。说完,好像把自己都吓着了似的,半天没有喘出气来。 ……没有。我说。 我不信。 我恨我没有。 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当然不会明白的意思。 不是我说,她幽幽地,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我说是的。 你也不是个好东西。 我说是的。 她想轻揪我的耳朵叫我面对她。没揪动,才发现我的脸色不对劲。 你怎么啦?她小心翼翼地看着我。 我说没怎么的。 那一刻,我真想把苏芸我们为什么“吹了”的前后过程告诉她。 苏芸没能得到我的原谅。那件事带给我的创伤毕竟是太重了,她的泪水堵不住我流血的伤口。 一连几天苏芸没有上班。也许她意识到我们已经很难相处在同一片屋子顶下了。后来上班了她也几乎不呆在屋子里。那段时间,我消沉而迟钝。苏芸在时我感到别扭,她不在时我又觉得好像缺少了什么,呆着呆着,就突然产生砸一点什么东西的欲望。 主任一直没有露面。我进出走廊时曾斜视他门口,它无声而且紧闭。我以为他是在闭门思过呢,后来我才听说他到党校学习去了。 不久,苏芸调到团委去了。 接着便传出撤消文明办,其业务由宣传部代管的消息。 我开始考虑我的处境。我坐在办公室里,我给自己点上烟,那时我已经彻底学会吸烟并学会了忧郁。同时我也正在努力让自己变得深刻些,或者说至少也要显得深刻些。这时,一声汽笛从远处传来,我没经过任何思索就想起了我们采煤队的队长。 那是一个让我心怀敬畏的人。他魁梧,能干。我入井的时候他是班长,我调走的时候他是队长,但有人预言他升到队长那个位置就算“档”死了,根据是,好活计不如好脾气。队长的脾气的确不好。我亲眼见他为一件小事曾当面骂过井总支书记的祖宗。有个姓胡的青年矿工,外号叫小胡闹。一次班中餐之后,他想往一个老矿工的空饭盒里撒尿,还没撒,但肯定是掏出来了,被队长及时发现后狠一顿暴训。下午,队长正指挥我们几个人处理一处小冒顶,身后妈呀一声,回头一看,小胡闹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怎么叫也不吱声。又找不到伤。这使人觉得不妙,在井下,越是这种情况可能就越危险,因为内伤更容易置人于死地。队长二话没说,背起小胡闹就往外跑。我和另两个人紧随其后,回风道里灯影乱晃,同时响着杂乱的脚步声和紧张的喘息声。谁也不说话。好长时间我们才突然想起似的,招呼队长换人。跑出回风道,前边是个很陡的轮子坡,我们不得不慢下来。队长说,知道这样我还不如不训他呢,尿就尿去吧。队长沉重的话声刚落,小胡闹在我背上噗地一声笑了。吓得我一下放开了手,小胡闹也顺势站到了地上。笑嘻嘻道,我想吓虎吓虎队长,你们还真以为我完了吧?这时我们才完全醒过神来。但队长却还是不相信似的盯着小胡闹,问他是真没事还是假没事?真没事。说着小胡还闹拍拍胸脯。队长笑骂了一句,说没事还不往回走?小胡闹刚转过身,队长一脚踢过去,我看到小胡闹沿着轮子坡一直滚出老远。 我被借到文明办头一天,队长把我叫到了队部里。他招呼我坐下,沉声道,听说你小子要走?走就走吧。他哧楞哧楞的卷烟。我一不挡你,二也没啥送你的。说着把裆前的抽屉拉开,翻扯了半天才找出一盒压瘪了的火柴,嚓一声划着,把烟点上,然后喷一口浓雾。我只告诉你一句话吧,他说,机关那个熊地方比咱这井下干净不了多少,你去了就知道了。呆得下去你就呆,呆不下去干脆回来。我就不相信这么大个井口,没你张跟头打把式的地方,就怕你小子没能耐…… 时间过去了半年,我以为我早把队长给忘了。现在我却清清楚楚地看见他当时的样子,他穿着黑不溜秋的窑衣蹲在椅子上,就像山鹰蹲在岩石上……想到这里,我轻轻地吐掉烟蒂。我觉得内心里的许多东西被一双粗糙的大手一下子摆平了。 我很快整理好了我自己的东西。我开始等待他们的通知。不,应该说是谈话。从常识讲,我想,这也是他们应该给予我的最起码的尊重。 那天我在办公室里独坐,电话铃响起。拿起话筒我听出是主任的声音:小王,你过来一下。 那件事之后正赶上前期党员干部轮训班结束,主任便仓皇地到局里学习去了。从某种意上说是党校救了他的命。一个星期的学习虽不能说让人脱胎换骨,但至少可以淡漠一下他那种羞耻。当然也仅仅是淡漠。以他的身份和地位来说,他所付出的代价毕竟是沉重的,他不会这么快就能把它忘记。换言之,他在有些时候可能会暂时把它忘掉,而一旦看到我,他肯定还会想到我那天破门而入的情景并为之森然心惧的。所以从党校回来以后,他也几乎不到我办公室来。只有一次,那天我敞着门正和马小德在屋子里聊天,他进来了,然后便躲着我的目光在地上磨悠。马小德问他学习这几天在局里是不是没少喝了酒。他连忙否认,他说他已经诫酒啦。接着还说了一些诸如人是好人酒是浑蛋之类的话。话是说给马小德的,其中深层次的含意无非是想留给我。看来,这是他之所以拉着苏芸上床的最好理由,也是对一个目击者唯一的解释。我想他肯定不知道当时我和苏芸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否则,他也许不会只用这么几句含而不露轻描淡写的解释搪塞我吧。 放下电话,我略作猜测,便料到了主任叫我的用意。如果说往日 上一页 [1] [2] [3] [4] [5] 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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