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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逝的云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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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腾起烟雾般细细的尘埃。忙完了炕上，母亲又张罗着去给苏芸倒水。我说妈，你别忙啦人家不喝。但母亲还是乐呵呵地把一碗白水放到了炕上。我努力支撑自己，半天找不到一句合适的话。苏芸好像看透了我的心思，笑道，你是不是不欢迎我呀？我慌忙否认，同时却不知所措。其实我是来看看大娘的。苏芸站起来，把她放地柜子上的背包打开，我也没带什么。说着，却从包里一样地往外拿着东西。那一刻，我突然意识到苏芸到我家里来，绝不像她刚才在外边说的那样是星期天没什么事随便玩玩，她是认真的。
此后，苏芸便和母亲拉起了家常，俩人有说有笑的，不像是头一次见面而又毫无关系的人，倒好像是久别重逢的母女。相比之下，我却成了局外人。有几次，我曾暗示母亲别说了，我暗示母亲停下来实际上是为了给苏芸留出一点空白。说穿了，我是怕苏芸光成顾说话而忽略了时间。而母亲却浑然不解。最后还是母亲自己突然意识到了似的，说人老啦咋这么不中用，光顾说话差点忘了给姑娘做饭了。说完母亲起身下地。我以为苏芸会就此告辞。不想她却站起来，说大娘我和你一起做。说完，冲我眨了一下眼睛。
老实说，我不是不想让苏芸在我家吃饭，问题是，我让人家吃什么？
与此同时，母亲也想到了这点，她把我叫到了外屋，悄声道，孩子多好，我一眼就相中了，你们什么时候处上的也不跟妈说一声。母亲显然是误会了，我刚要解释，苏芸走了出来。母亲赶紧分咐我去买菜。
到哪买呀？苏芸问我。
镇上。我说。
远不远？
不远，最多六七里地。
苏芸惊讶地看我，还不远啊。
我说，远不远的先别说，你第一次到我们家总不能让你吃咸菜吧。
苏芸道，咸菜就咸菜，反正我不让你去。又说，你要是去的话我可就走啦。母亲说了半天，苏芸还是不同意我去买菜。
母亲说，不买就不买，有面有肉，孩子不外道，那咱们就包饺子吧。
看我仍在踌躇，苏芸道，饺子还不行呀。她笑了，人说好吃不如饺子。
好吃不如饺子。我知道有此一说。但我还知道饺子好吃全在馅上。那时我们家别说是冰箱，那个村子连电都没有。母亲说有肉。其实还是过年时放进坛子里用盐腌成的腊肉。好在苏芸没有吃过，韭菜腊肉，也算尝个新鲜。
就在我和苏芸和面做馅的时候，母亲不知啥时候出去了。回来时竟魔术般的在筐子里拿出了鸡蛋，黄瓜，一块鲜肉，甚至还有一瓶红葡萄酒。我知道母亲肯定不是在一个邻居家借的，可叹一向省吃俭用的母亲这次竟如此康慨。
事实上，母亲不但带回了这些东西，同时还带来了好几个邻居。开始我还以为她们是串门的呢，直到几个大人走后，又跑来几个喊叫着看新媳妇的孩子，我才明白刚才母亲出去时已经向邻居炫耀了什么。我无法责备母亲。在一种深感难堪的气氛中，我只好冲那几个探头探脑的孩子发火，有什么好看的，滚。脚步声杂乱地滚出了院子。被孩子们喊得满面绯红的苏芸很快恢复常态，悄声道，便宜都让你拣去啦，你还发什么火啊。
那天傍晚，我送苏芸回家。
我们家实在寒酸。你不笑话吧？路上我问苏芸。
我笑的是你。她说，没想到，我一来把你吓成那样。
我笑笑，竟找不到合适的话来否定她。
此后，我们好长时间谁也没有说话。
翻过一座平山，眼前便是小南河了。那是我们这个地区方圆几十里之内唯一的河流。河水不大，却也从未有过断流，夏天里欢欢乐乐地流淌，冬天便结成一条白色的飘带。河上有桥，岸上有树，但附近却没有人家。因而更具几分幽静与野趣。我和苏芸到了河边，七月的太阳还没落山，光线亲吻着河面，宁静而温柔。奇怪以往日日经过的小南河，却从没让我看出她像现在这么美丽，这真是一个启发人想象力地方。说真的，我都有点舍不得迈步了，生怕一走过它便永远失去了它似的。
苏芸问我怎么不说话，想什么呢。
我把我的感受告诉她。
苏芸听出了我话里的意思。静默片刻，咱没必要老是兜圈子了，我现在问你一句话，你到底喜欢不喜欢我？她用目光抓住我又慢慢放开我，然后幽幽地说，再这么下去，我都觉得自己快老了。
我什么也没说。
我们深深地相爱了。
此后苏芸便常到我们家里去。进门后有活干活，没活便跟母亲说话，一派招人喜爱的样子。她似乎不大有意寻找与我独处的机会，而总是围着母亲转来转去。有一次她和母亲说话，说着说着还把头靠在母亲的怀里，做成一种亲昵而又撒娇的样子。我知道苏芸的身边没有了自己的母亲，我善良的母亲也的确很适合她的倚傍。
有时我也去苏芸的家里。苏芸的家也是两间土房，只是把一头，又在大房旁边接出了一间小屋，只她和弟弟两个人住，因此房子甚至显得宽余。苏芸的弟弟住大屋，苏芸住小屋。她说她喜欢小屋，小屋感觉温馨，同时也可靠些。有一次我们就在她的小屋里规划未来，我都想好了，她眨动眼帘儿，把一些美妙的想法挂在眼睫上，要是弟弟今年真的能考上大学，秋天的时候你们就搬过来。那时，妈妈住大屋，你住小屋。
你呢？我看着她，你住哪？
我嘛，你就不要管了，我住独身宿舍。
我说，这不等于我们把你给撵跑了吗？
美得你。苏芸道，有一天，你得把我接回来。
说完，她闭上眼睛，一种耽于遐想或进入陶醉的样子。我刚想偷袭，她却忽然张开眼睛，目光像一堵墙似的抵挡我，令我不得不退却。相爱后，我们很少有亲昵的举动，这倒不是说，我们在处理男女之间的问题上缺乏想象力或创造力，而是我们有我们自己的规范。严格地说是苏芸的规范。用她的话讲，我们彼此就好像是对方的一笔存款，谁也不能提前去预支，否则，到了真的要取它的时候就没有那种激动的感觉了。
只有一次例外。
我二十二岁的生日在苏芸家度过。那天上午苏芸很早就和主任请假回家了，临走时她告诉我中午到她家吃饭。我说我已经带饭了。她说，那也得去。你知道今年天是什么日子吗？我说不知道。她报出那天的月日。这时我才晃然记起，今天是我的生日。
说实话，我从不在乎我的生日。以往都是晚上下班后母亲为我做几个菜，擀两碗面，边吃回忆当时生我上一页 [1] [2] [3] [4] [5] 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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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中国哲士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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