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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个别名叫玛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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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第二次见到刘素兰,是在两年前的某一个晚上。 这事与田胖子有关。 田胖子和我是中学时代的同学。青年时期的田胖子还不胖,甚至有点黑瘦。但他是一个有激情的人。比如,他爱好音乐。口袋里总是揣着一只口琴,走哪吹到哪。此外,他还有一把二胡,据说,是他自己用羊卵囊做成的。形状不怎么中看,却能拉出许多当时流行的革命歌曲。很是让人羡慕。 毕业后,我们一块下乡,一块回城。几年前,又前后脚从开不出工资的煤矿跑到了北京。我在一条胡同里开了一家小餐馆。田胖子则先是洗脚屋,后来开发廊,再后来,他又把自己“折腾”成了一家歌厅的老板。这期间,人也滋润得越发有模有样儿。身体眼见着发福,手上戴起了金镏子。而且,还改成了用玛脑烟嘴儿吸烟……总之,举手投足,都给人一种非常牛气的感觉。 不过,毕竟是同学。田胖子对我倒不怎么牛气。每次见面,他总是苦口婆心地劝我“改一改行”。他说,说句不好听的,就你这个鸡巴小店,干一个月,还赶不上我一天赚的哪……你就非得在这一棵树上吊死?我说不是我不想改。可除了开餐馆,我觉得我什么也干不了。田胖子就用他的玛脑烟嘴儿点着我,绷起一种恨恨的表情,想说什么,却又突然不说了……他生气了。失望了。我想,那是一种“恨铁不成钢”的失望罢? 那天下午,田胖子到餐馆来找我。这一次,没说几句话,他就要拉着我出去。 我问他去哪。 他说去他那里去玩玩。 我说玩什么玩,晚上忙起来,我还得涮盘子呐,不去。 田胖子的脸一下子拉长了。他说,这么长时间,你一次都有没去过我那,你是不是瞧不起我?看那架式,如果我再坚持,他就会立刻拂袖而去似的。 无奈,我只好“从命”。 “从命”也是一种美德啊。 我们是在一个海鲜馆里酒足饭饱之后,到田胖子的歌厅去的。 当时,几个醉熏熏的男人,正在走廊里烂头苍蝇似的找着包房。一推门,里边猛地放出狼叫一样的唱歌声。原来里边已经有了人。于是,赶紧把门带上。正想去推另一间时,一个女服务员一路小跑着过来了,说干啥干啥?找包房你吱声啊,乱闯啥?!说完,便示意那些人跟她走。被训斥过的人居然没有反驳,很听话地跟着那个女服务员,踢踢沓沓,往走廊深处走去了…… 我没想到田胖子歌厅还挺大的。长长的走廊两边,排列着差不多有十几间大小包房。正是晚上八九点钟的时候,走廊里灯火辉煌。身着马甲的服务生和穿着各种超短裙的女孩子,在包房里进进出出。一派繁忙。 田胖子领着我在走廊里大致地参观了一圈之后,我们走进了一间标有“幽香”二字的包房里。房间不大,也很简陋。除了一套KTV音响,只放了一件三人沙发,一张茶几。茶几上被一个服务生鼓鼓捣捣地摆上了茶,南瓜仔,开心果一类的小食品……此外,还上了一大杯加冰的红酒…… 我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歌厅都是这种样子? 坐下后,田胖子问我唱不唱歌。 我说,你啥时候听我唱过歌?不唱。 田胖子乐了。随后叫过服务生说,你让曼曼过来。 服务生说,曼曼正坐台,别的人行么? 那就叫玛丽过来吧。说着,田胖子递给我一支烟。自己也拿出一支插进烟嘴儿里。他说,这是咱自己的地盘。你把心给我踏实下来,想咋玩就咋玩。别老是惦记着涮盘子。该放松的时候也得放松,你老不放松怎么行? 说完,他站起来要走。 我问他去哪。 田胖子说,让玛丽先陪你,一会儿我再过来。 我说,你别扯淡了。我不管什么马丽牛丽的,你走我就走! 田胖子一脸麻烦。他说你咋这么完蛋?我去撒泡尿还不行? 我说,那行,但是你得快回来。 田胖子一走,我突然感到孤单,甚至有一点不可名状的紧张。 这时候,一个女孩子进来了。很暗的光线下,我发现这个女孩子着装很少。白萝卜似的胳膊,白萝卜似的腿……差不多是全露出来了。 她冲我一笑。然后,走过来紧挨着我坐下,随手将一个小包放在了茶几上。 您是老板的客人? 是同学。 同学也是客嘛。她说,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玛丽。王字旁那个“玛”……您头一次来这里吧?她一边说话,一边从茶几上拿来起烟来,抽出一支,给自己点上。 这时候,我才比较认真地看了玛丽一眼。禁不住一怔。天呀,这女孩子咋那么面熟呐? 唱歌?跳舞?还是怎么着?我身边的女孩子用胳膊碰了我一下。她同时转过头来,用一种很野的眼神看着我。就在我们对视的一刹那,我发现对方的目光跳了一下。 她说,咦,我好像见过你…… 她用直直的目光看着我。突然想起似的,她说,哎呀妈呀!这不是王叔吗?你还认我不? 我犹豫地说,有点面熟…… 她说,我还在你餐馆里干过呢……想起来了吗? 我说,你不是刘素兰吧? 她露出一种非常吃惊的样子,说,哎呀,王叔还记得我!我就是刘素兰啊! 我疑惑地看着她,你不是……叫玛丽么? 她合掌大笑,说,玛丽是我的别名呀…… 刘素兰是个曾给我留下过一些深刻印象的女孩子。大约一年前的时候,她曾在我的餐馆里当过一段时间的服务员。据说她还念过两年中专哪,学的是美术。毕业后一直找不到工作,便从东北的一个县城跑到北京来打工。她第一站,就是我的餐馆。 毕竟是受过两年中等教育,而且学的又是艺术。因此,比起另外几个连初中都没上过的服务员来,刘素兰就显得有气质,有层次。人长得也干净。最重要的是,她能说会道,迎来,送往,向客人推荐特色菜什么的,都有一套儿,特有词儿,特到位。我一眼就看出这是个人才。一个星期不到,我就背着别的服务员告诉刘素兰,在已经谈好的工钱上,又给她加一百块。我想,只要她多拉住一些“回头客”,啥都有了…… 可是,没过两个月,刘素兰却提出来不干了。当然,不干也很正常。我已经开几年的餐馆,期间,伙计换了一茬儿又一茬儿。干的最长的一年两年,最短的,还有三天五天便走人的。弃我去者,可谓各有其因,大部分都是家里有事了,结婚呀,盖房呀,或者母病父危什么的,都是一些客观琐事。不过,刘素兰要走的理由却很特别,甚至有点深刻。深刻得让人犯懵—— 她说,她离开餐馆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太压抑啦。 刘素兰这么一说,我非常生气。坦诚地说,作为老板,我对店里的伙计一向不错。在管理上,从不像有的老板那样,每天都把伙计盯得死死的。甚至伙计们吃的菜,放油多少,是不是最便宜的大白菜和土豆……都管得一丝不苟。这些事,我从来不管。甚至除了每天收收账之外,我几乎不到店里去。全靠大家自觉。你说,在这么一种宽松的环境里。你还感到压抑——压抑什么呢? 但不管我怎么说,刘素兰还是想走。 走就走吧。那时候,在北京城里到处找工作[1] [2] [3] 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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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中国哲士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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