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来到办公室,忙里偷闲阅读起了新近一期的《泰山学院报》。在文学版《未了湖》读到了中文系退休教师张兆勋先生的《生命的依托——读散文〈散步〉》。张老师写道:“我之所以如此看重这篇仅有八百来字的散文,是因为它在平平常常而又似乎没人都不可或缺的‘散步’里写出了有关‘生命’的深刻哲理……”读罢张老师的《生命的依托》,仍心有不甘,随即到网上搜索,终于搜索到了莫怀戚的《散步》:
我们在田野散步:我,我的母亲,我的妻子和儿子。
母亲本不愿出来的。她老了,身体不好,走远一点儿就觉得很累。我说,正因为如此,才应该多走走。母亲信服地点点头,便去拿外套。她现在很听我的话,就像我小时候很听她的话一样。
这南方初春的田野,大块小块的新绿随意地铺着,有的浓,有的淡,树上的嫩芽也密了,田里的冬水也咕咕地起着水泡。这一切都使人想着一样东西——生命。
我和母亲走在前面,我的妻子和儿子走在后面。小家伙突然叫起来:“前面是妈妈和儿子,后面也是妈妈和儿子。”我们都笑了。
后来发生了分歧;母亲要走大路,大路平顺;我的儿子要走小路,小路有意思。不过,一切都取决于我。我的母亲老了,她早已习惯听从她强壮的儿子;我的儿子还小,他还习惯听从他高大的父亲;妻子呢,在外面,她总是听我的。一霎时我感到了责任的重大。我想找一个两全的办法,找不出;我想拆散一家人,分成两路,各得其所,终不愿意。我决定委屈儿子,因为我伴同他的时日还长。我说:“走大路。”
但是母亲摸摸孙儿的小脑瓜,变了主意:“还是走小路吧。”她的眼随小路望去:那里有金色的菜花,两行整齐的桑树,尽头一口水波粼粼的鱼塘。“我走不过去的地方,你就背着我。”母亲对我说。
这样,我们在阳光下,向着那菜花、桑树和鱼塘走去。到了一处,我蹲下来,背起了母亲;妻子也蹲下来,背起了儿子。我和妻子都是慢慢地,稳稳地,走得很仔细,好像我背上的同她背上的加起来,就是整个世界。
看似朴素简单通常的散步,作者莫怀戚却写出了深刻的人生哲理。一家四口在田野散步,母亲本不愿去,但经作者一说,信服的点点头,母亲“很听我的话,就像我小时候很听她的话一样。”在听话的转换中,我们似乎读出了人生的辩证法。虽是一家人在散步,但作者却“想着一样东西——生命”。“生命”——这一人生宏大的主题,与“散步”——这一日常生活的行为,链接在了一起——生命中需要散步,散步中体味人生。但宏大中也不乏诙谐,作者借儿子之口写道,“前面是妈妈和儿子,后面也是妈妈和儿子。”一家人都笑了,在笑声中,我们又似乎读出了生命的传接。生命不总是和谐,散步中也有分歧,该怎么朝前走呢?母亲要走大路,儿子却要走小路,出现了分歧,可这分歧得由中年的作者来解决,在这里我们似乎又读出了中年人的责任,作者也“感到了责任的重大”。本想找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但实在想不出,不得不决定走大路,因为儿子还小,“伴同他的时日还长”。可母亲却主动改变了主意——走小路,只是对作者说,“我走不过去的地方,你就背着我。”散步的分歧,在相互体谅、敬老爱幼的传统中得以和谐解决。散步如此,工作、生活、社会、世界又何尝不期冀如此呢?作者在文章快要结束时,写道我和妻子,一个背起了母亲,一个背起了儿子,“好像我背上的同她背上的加起来,就是整个世界。”一家四口,承载着传统,承载着希望,慢慢地,稳稳地,向前走去……
从《散步》中我们读出了生命、和谐、责任和希望……
附:作者莫怀戚简介
莫怀戚:1951年出生,男,汉族。笔名周平安、章大明。中国作家协会会员。重庆人。1982年毕业于四川大学中文系。 现为重庆师范大学新闻学院教授。1994年获全国庄重文文学奖,散文《散步》和《家园落日》被选入中学语文课本。
莫怀戚秉承重庆人关注本地小人物的传统,一直注重于都市生活的开掘,尤其是对都市男女的庸常生活给与持续的关注。他看取生活深入,观察人性细切,在对各色人等的行为方式的心理因素的挖掘上,客观、准确而深刻,具有由表及里、由浅入深的人性深度。莫怀戚的各类随笔、小品文近千篇,往往是就地取材,任意挥洒,但不失大家风度,作品雍容典雅,哲理深蕴,耐人寻味。如他自己所说:“视写作为生活的一部分;写作必得使其愉快,否则不写。胸无大志,重视世俗生活中的乐趣,所以虽有心走红,却无心较劲,尽力而为后听其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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