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迁与班固的史学观
摘要:司马迁与班固同为我国史学领域上的泰山北斗,他们的史学成就光辉万丈,然而二者史学思想上却存在着不少的差异,可以说是大相径庭。本文旨在讨论二人史学观上的不同及其原因所在。
要研究中国史学史则不得不论及大汉皇朝的两大史家——司马迁和班固。司马迁著《史记》,开通史之先河;班固著《汉书》,成断代之通例。近2000年来,学术界一直是马、班齐名,《史》、《汉》并称,成为文史哲研究的热门话题。从古至今,对马、班及《史》、《汉》的评价纷纭,这显示了他们及其著作影响之深广,也显示了马班比较研究历史之悠久。不才也在这里略说一二浅陋之见解,以逐大江之流。
经过研读《史记》和《汉书》不难发现司马迁与班固的史学观有着本质的不同。司马迁和班固同为汉朝史官,《史记》、《汉书》都以尊汉为主旨,宣扬汉家一统的威德,他们都是封建历史家,这是他们毋容置疑的相同点。但是面对相同的历史事实时,他们不同的价值观却使他们有了不同的理解。
《史记》者“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成一家之言”,而《汉书》者则“主天人感应,调上下洽通,尽圣人之道”。
一、 “天人关系”是西汉初年思想界最根本的哲学问题。司马迁也一定程度上受到这点的影响,如《史记?天官书》记“汉之兴,五星聚于东井。”“诸吕作乱,日蚀、昼晦。”同时他曾经做过董仲舒的学生,在《太史公自序》中有“余闻董生曰”引用董仲舒的笔记。但是,其主要思想是倾向于天人相分的,自然想现象与人事的变化没有必然的联系。如《史记?楚元王世家》记“国之将兴,必有祯祥,君子用而小人退。国之将亡,贤人隐,乱臣贵。使楚王戊毋刑申公,遵其言,赵任防与先生,岂有篡杀之谋,为天下僇哉?贤人乎,贤人乎!非质有其内,恶能用之哉?甚矣,「安危在出令,存亡在所任」,诚哉是言也!”明确指出了国家的兴亡在人而不是在天,在天人之间,划出了清晰的界线。此外《史记?伯夷列传》中,引用大量事实批判了“天道无亲,常与善人”的观点。
但是班固则比较恪守天命观,全盘接受“天人感应”学说。他大肆鼓吹帝王天命说,如《汉书?高帝纪》有记“由是推之,汉承尧运,德祚已盛,断蛇著符,旗帜上赤,协于火德,自然之应,得天统矣。”指出刘邦之所以登上皇位是受“自然之应”,这与司马迁所记有着明显的区别。《史记?高祖本纪》记“故汉兴,承敝易变,使人不倦,得天统矣。”此外,《汉书?天文志》也大力宣扬“天人感应”之说,如班固认为天时自然的变化“皆阴阳之精,其本在地,而上发于天者也。政失于此,则变见于彼,犹景之象形,乡之应声。是以明君睹之而寤,饬身正事,思其咎谢,则祸除而福至,自然之符也。”
二、皇权者,在封建时代乃至高无上不能有所侵犯的,而史家写史越是切近当世的则越是要有所“忌讳”。然而,司马迁却敢于直接披露统治者的言行,不会因为自己是汉朝臣子而多加隐瞒。如《史记?封禅书》有载:“天子益怠厌方士之怪迂语矣,然羁縻不绝,冀遇其真。”直接把汉武帝迷信神仙,千方百计祈求不死之药的荒谬无聊行为淋漓尽致地描绘了出来。又如《史记?张丞相列传》中有关于刘邦的一些描述:“昌尝燕时入奏事,高帝方拥戚姬,昌还走,高帝逐得,骑周昌项,问曰:「我何如主也?」昌仰曰:「陛下即桀纣之主也。」”这使我们看到堂堂一代开国之君竟是如此充满流氓无赖习气,这是对统治者的批评也是对历史事实的尊重。
然而,班固则截然不同,他极力为统治者润色,歌功颂德。由于司马迁写史毫不忌讳,直接指责统治者,因而班固写《司马迁传》指出“其是非颇缪于圣人”。在班固看来,是非合于圣人,言论利于当朝才是正确。《汉书》中有五十余篇因袭《史记》,仅稍有文字改动。这些不多的改动,正反映了《史》、《汉》二书历史观点上的根本对立。如,在《高祖纪》中特意编造了从尧舜到刘邦的刘氏世系,并说“汉承尧运,德柞已盛”,这是《史记》中所没有的。《史记?陈涉世家》有“由涉首事也”五字,《汉书》给删掉了,抹煞陈涉灭秦的首事之功。如果说后代史家写史皆以《史记》为例,倒不如说是因循《汉书》,纵观历朝官家史书,无不皆如《汉书》般为帝王将相而书史,处处有所忌讳。
三、《史记》与《汉书》同为货殖作传,然而二人的经济思想却大相径庭,这里略拣一二试述之。
班固在《司马迁传》中如是说:“述货殖则崇势利而羞贱贫”,认为司马迁,崇拜有钱人,而羞辱贫贱人。而在《史记.货殖列传》中,司马迁说:“此其章章尤异者也。皆非有爵邑、奉禄,弄法犯奸而富。……至若力农畜工虞商贾,为权利以成富,大者倾郡,中者倾县,下者倾乡里者,不可胜数。”司马迁的意思,非常明显:第一,他所列举的富豪人物,都是平民,第二,他们致富的过程中,没有借助于政治势力及政治地位,没有不法的行为。所谓:“皆非有爵邑、奉禄,弄法犯奸而富。”已经说得非常明白。相对于此,班固则不这样认为。
班固的《汉书.货殖传》,几乎完全抄录了《史记.货殖列传》中所列举的西汉富人及他们的创业经过。但在这一段后面,班固说:“此其章章尤著者也。其余郡国富民兼业颛利,以货赂自行,取重于乡里者,不可胜数。……皆陷不轨奢僭之恶,又况掘冢搏掩,犯奸成富,……伤化败俗,大乱之道也。”班固所列举的西汉富人,及其创业的事迹,与司马迁相同,在个别列举的时候,也没有列举出每一个人的犯奸成富的事实,但所作的评语完全相反!
司马迁写《史记?货殖列传》赞扬以个人的力量,创业致富的人,“布衣匹夫之人,不害于政,不妨百姓,取与以时 [1] [2] 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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