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珠网,斜历璇题舞罗幌。曝衣楼上拂香裙,承露台前转仙掌。槐市诸生夜对书,北窗分明辨鲁鱼。行子东山起征思,中郎骑省悲秋气。铜雀人归自入帘,长门帐开来照泪。谁言向晦常自明,童儿走步娇女争。天生有光非自炫,远近低昂暗中见。撮蚊妖鸟亦夜飞,翅如车轮人不见。
此诗与《百舌吟》、《聚蚊谣》、《飞鸢操》诸诗都作于同一时期,长期以来一直被视为刘禹锡讽刺诗的代表作。但极少有人把它们从七古诗的角度来加以考察。其实,这四首诗名为咏物,内中却各有寓意,即使从七古诗说,也都是绘形绘色,各有千秋。而瞿蜕园却偏赏《秋萤引》一篇,他在《刘禹锡集笺注》卷二十一云:“此诗运用萤事,出以错综变化,化尽隶事痕迹,为歌行中特创之格,前此未之见,后此则李商隐《泪》诗似之,辛弃疾‘绿树听啼’一词亦似之。而禹锡诗尤为超妙。末韵‘撮蚊妖鸟亦夜起,翅如车轮而已矣。’(作者按:此句似误。)不独雄劲,亦洗尽凡俗,诗意虽激切,而风华掩映,情韵不匮,乃集中之杰构,亦禹锡所独长。”瞿氏对李白、刘禹锡诸家诗均特有研究,对此诗如此褒奖,且言之成理,似可引起我们的重视。
三、结束语
贞元、元和年间,韩愈在诗、文两个领地同时开展复古运动。刘禹锡是他的朋友,不能不受其影响。再说,唐代是古、近体诗并行不悖的时代,许多诗人,特别是一些大家名家,在古体诗和近体上都能驾驭自如。刘禹锡是中唐的大诗人,当时便有“诗豪”之目,在诗歌领域当然必定是一个多面手,这是毋庸置疑的。他在近体律诗和绝句上的成就虽然更高,名气更大,但并不等于他在古体诗上便毫无成就,不屑一顾。如明代的高是重初、盛唐诗的人,但他对刘禹锡七言古诗仍相当重视,在《唐诗品汇》中的《七言古诗叙目》里说道:“元和以后,述贞元之余韵者,权德舆、刘禹锡而已。其次能者,各开户牖,若卢之险怪,孟之寒苦,白之庸俗,温之美丽,虽卓然成家,无足多矣。”
在这里,高把权德舆、刘禹锡视为元和以后七古诗的代表诗人,卢仝、孟郊当时皆以古诗闻名,反在其后;而白居易的《琵琶行》、《长恨歌》名重一时,温庭筠之乐府诗也振声诗坛,却也排在刘氏之后,凡此,也都说明了刘禹锡古诗的重要性。
当然,刘禹锡的五古不及柳宗元,七古不及韩愈,这是事实,但他古诗上的成就决不会在元、白之下。就刘、白二家言,在刚健有力、奇谲变化和古之遗韵方面,刘似又应在白之上。只因白之《秦中吟》、《长恨歌》等颇为时人所传,故反盖住刘的古诗之名。实际上,刘之部分七古,可说是王(维)、李(颀)、高(适)、岑(参)的嫡系传人,犹有盛唐之气象和笔力,在中唐年间更为难得,相信随着人们对唐诗研究的进一步深入,迟早会给刘禹锡古诗领域一个更为合理的定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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