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无关。(引自《还吾老子》)
《辞源》“被褐怀玉”条:“穿粗布衣而怀美玉,比喻人有美德,深藏不露……亦以比喻贫寒而怀有真才实学的人。”无论是“深藏不露”,还是怀才未遇,“被褐怀玉”总是环境逼迫下的一种无奈。故他们问,圣人既然得到了“正面肯定”,尽管只是“少许人”,又“何必‘被褐怀玉’”?然而,如果“圣人”是自愿“被褐怀玉”呢?既不是为了“怀玉”而“被褐”(怕遭人妒嫉、暗算),也不是为了不“被褐”而“怀玉”(以求有朝一日出人头地);“被褐怀玉”只是客观地描述了圣人外谦卑而内高贵的状态,认为“圣人”(有道之君)就是“被褐”与“怀玉”的完美统一,非这样就不能成其为“圣人”。如果作这样的理解,不是和《老子》的整体思想完全一致,上下文也不存在什么自相矛盾之处了吗?今人之所以一见“被褐怀玉”,就感受到一股无奈的况味,正说明我们的精神已异化到了何等的地步。(同上)
所以,说老子因为读史读多了,读出了悲观,是鲍鹏山先生以时人之心度圣人之腹,度君子之腹尚且难,何况度圣人之心呢?
鲍鹏山先生说:
老子是叛徒。为什么这么讲?有一个统计数字,《道德经》全文有235个“不”字,100(或98)个“无”字,21个“莫”字和4个“弗”字。这些都是否定词。
可见老子善用否定性思维方式,倾向于对这个现实世界包括对人类的文明历史、人生的意义、价值,做否定性的评价,而不是做肯定性评价。
这和儒家很不一样。孔子试图给一个民族建立一个道德信仰,让我们在这一辈子里有所遵循,有所坚守。而老子呢,就是试图极力地要破坏一种价值,让我们学会放弃。坚持可以让人变得很崇高,放弃可以让自己变得自由。
“老子是叛徒”,鲍鹏山先生说这话不地道。看他的解释,“叛徒”实际是指思想叛逆者,也可以说是在古义上用这个概念。但他明知道今天的“叛徒”是指贪生怕死或贪图名利,投敌变节,出卖同志的无耻之徒,还要给老子套一顶“叛徒”的帽子,至少有哗众取宠之心。从诡辩术来说,是一种取得心理优势的伎俩。用“叛徒”而不是“叛逆者”,就欲使受众对老子的逆向思维方式有贬义之感。
而且,用否定式表述(佛教叫“遮法”)就是逆向思维吗?善用逆向思维就是思想叛逆吗?否定式表述与逆向思维,逆向思维与思想叛逆,在逻辑上是推不出的关系,因此,鲍鹏山先生用《老子》中有多少个“不”“无”“莫”“弗”,来得出结论:“可见老子善用否定性思维方式,倾向于对这个现实世界包括对人类的文明历史、人生的意义、价值,做否定性的评价,而不是做肯定性评价”,是属于形式逻辑思维也没有过关的表现。但这在当代人文学者中并不罕见,甚至到了集体无意识的地步,所以,不能证明鲍鹏山先生的学术水准特别低下。
还有,从哪一条可以看出《老子》“倾向于对这个现实世界包括对人类的文明历史、人生的意义、价值,做否定性的评价,而不是做肯定性评价”呢?
即便“小国寡民”按照通常的错误注释理解,是要倒退到往昔的社会,那么,《老子》对“小国寡民”这种“历史”状态不是一种“肯定性评价”吗?不是以这种“历史”的“肯定性评价”来“否定”、批判现实吗?“小国寡民”不是一种“文明”吗?以这种“文明”来批判现实的一种“文明”,怎么就是“反文明”呢?马克思主义的整个历史观,就是以原始共产主义的“文明”来批判阶级社会的“文明”,以原始共产主义社会的“文明”,作为预言人类社会必定进入共产主义社会的“文明”的逻辑前提,这也是一种“文明”的回归,难道是“反文明”的?这种观点,也不是鲍鹏山先生的发明。近现代中国学人,很多接受西方制造哲学、社会达尔文主义话语而不自知,认为理所当然的后来发生的就是好的,复古就是保守、倒退,忘了西方话语的崛起,就发端于文艺复兴运动,所谓“复兴”,就是回到古希腊。据我所知,古希腊哲学比中国古代以《老子》《周易》等为代表的哲学思想要低一个层次,而西方近现代的制造哲学又比古希腊哲学要低一个层次,以西方制造哲学认定的“文明”为“文明”,《老子》哲学就可能是“反文明”了,因为这种更高得多的文明他们不懂。但令人奇怪的是,当今西方学者,有些是一言九鼎的大学者,尽管对《老子》、《论语》、《庄子》、佛经一知半解,却觉得博大精深,表示了要深入学习、理解的愿望;中国的学者却在否定有“国学”存在,或者在当代设立“国学”这门学科的必要,像鲍鹏山先生就断言《老子》是“反智”“反文明”的“文化罂粟”。当今世界上恐怕再找不到哪个民族有一批学者、知识分子这样对待本民族的文化经典,这样数(数落)典忘祖的了。一叶落而知天下秋,鲍鹏山先生不是最典型“落叶”,但他的《老子》解读还是反映了值得我们深思的文化现象。
至于说孔子要建立一种价值,要人坚守,老子要破坏一种价值,要人放弃,也是一种和历史与经典的文本实际不符的“读后感”。我在《三位一体老孔庄》中对老子、孔子、庄子他们要倡导什么,他们的观点之间的异同,已有详尽分析,收录在《老子走近青年》中,不再赘言。这里要说的是,笼统的说“建立”或“破坏”“一种价值”,在逻辑上说是不合法的。《老子》要否定的是什么“价值”?孔子要建立的又是什么“价值”?要建立一种“价值”,必要破坏一种“价值”。现存的“价值”不须破坏,也没有建立一种新“价值”的必要。现存的“价值”体系无须改进、完善,也没有人能提出新的“价值”观来。
“坚持可以让人变得很崇高,放弃可以让自己变得自由”,把“崇高”和“自由”对立起来谈,好像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崇高”了就不“自由”,“自由”了就不“崇高”,这实在是鲍鹏山先生的发明,但逻辑上难道不荒谬吗?但这样的话语是有很强的现实危险性的。譬如,鲍鹏山先生是推崇孔子的“崇高”而“贬抑”老子的“自由”的,一旦取得话语权,就可以“崇高”的名义剥夺他人的“自由”,像这种剥夺“自由”的“崇高”,在中国见到还少吗?如果倡导“国学”的目的是要建立这样的“崇高”的价值,那么,我一定义无反顾地反“国学”,我不能让后代中国人再经历文革那样被剥夺“自由”的岁月。因为我在还真的《老子》《论语》《庄子》等经典中看到的是完全与之相反的“道德”价值观,所以,我大声疾呼要建立“国学”,要研究古代圣贤的心谛。
鲍鹏山先生说:
绝圣弃智,民利百倍;绝仁去义,民复孝慈;绝巧去利,盗贼无有。(《道德经》)
老子思想很重要一点就是反智:把圣和智放弃了,把仁和义隔绝了,把生活中的巧和利,也就是一些科学技术都抛开,民众才会恢复慈孝,社会上才没有盗贼。老子认为,世界很多的矛盾是因为技术造成的。有个词叫机心,是一个贬义词,指人心不纯朴,心计太深。这就来自于道家哲学,所以在老子看来,人类社会的每一个技术的进步都会带来人心的堕落,为了人心的不堕落就不要技 上一页 [1] [2] [3] [4] [5] [6] 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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