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383年(东晋孝武帝太元八年)冬天,八万东晋军队在淝水之战中,打败了前秦几十万南下大军。报捷的驿书传到东晋首都建康(今江苏南京),宰相谢安正与朋友下棋。他阅过驿报,脸上毫无喜悦的表情,在朋友的追问下,他只是淡淡地回答:“孩子们已经打败了敌人。”但他下完棋返回内室时,再也抑制不住万分兴奋的心情,迈过门槛,把木拖鞋底的钉子也撞断了,竟一点也没有感觉到。 淝水之战是关系到东晋存亡的一战,晋军获得了重大胜利,这是人民奋战的结果,也是和谢安一家的指挥分不开的,作为这个指挥集团的总指挥,谢安怎能不高兴呢?但胜利的取得,并不是轻而易举的。 稳定政局 团结异己
谢安(320一385年),字安石,陈郡阳夏(今河南太康)人。谢氏家族和王氏家族是当时最有势力的士族。西晋灭亡,谢氏家族渡江寄寓会稽(今浙江绍兴)。谢安青年时期就很有名气,但以山水文籍自娱,四十多岁才出任征西大将军桓温部下属官。373年桓温死后,谢安任宰相,很有政绩,人们将他比作王导。王导是东晋政权的实际开创者。司马睿即帝位时,曾一再要他和自己坐在一起,接受百官朝贺,后来流传着“王与马共天下”的说法。谢安是王导之后又一个能稳定东晋政局的人物。 王导死后,桓温是士族中比较有才干的人物,北伐前秦和前燕都曾取得相当进展。这是一个野心家,虽一再率师北伐,但并非为恢复中原,而是“欲先立功河朔,还受九锡”(《晋书·桓温传》),进而夺取司马氏的帝位。司马氏的帝位,本是各种士族势力平衡的产物。桓温的野心如果得以实现,将打破这种平衡,使政局陷于混乱,因此遭到士族的反对,王、谢两家更是多方抵制。372年,简文帝临死时给桓温的遗诏中说:“少子可辅者辅之,如不可,君自取之。”(《资治通鉴》卷一百三)这样写会给桓温篡位以口实,谢安和王坦之等让简文帝删改了。简文帝死后,谢安等人趁桓温不在建康,立司马曜为帝。之后,桓温一再示意催促朝廷赐他“九锡”,谢安等人又采取拖延的对策。赐“九锡”是历代权臣篡位前的最后一级台阶。由于王、谢等士族的抵制,野心家桓温直到373年死去时,也未能踏上这一级台阶。 谢安任宰相后,能够继承王导缓和士族间的矛盾、稳定政局的政策并取得很大成功的客观原因,是这时前秦基本统一北方,对东晋政权已构成极大的威胁,各士族不能不暂时缓和权力的争夺,以便对付前秦,维护他们的统治。桓温死后,其弟桓冲接替他的权位,桓温的党羽鼓动他“诛除时望,专执权衡”。桓冲不仅没有采纳,而且“自以德望不逮谢安,故委之内相,而四方镇扞,以为己任”,“忠言嘉谋,每尽心力”,与谢安共同维护晋室(《晋书·桓冲传》)。 谢安当政以后,也很注意团结其他士族,特别是搞好和桓氏的关系,一方面用“太后临朝”的办法,阻止桓氏继续掌握朝政;另一方面又让他们仍然掌握军权。桓冲握重兵镇守长江下游。桓温另一个弟弟桓豁任荆州刺史,主持长江中游的军事。桓豁病死,桓冲又移镇荆州。379年,苻坚南下攻晋,陷襄阳,俘梁州刺史朱序。桓冲因战守无方,自请解职。谢安并没有因此惩办他,仍让他继续领兵扼守长江中游。 在军事上,谢安也采取积极措施。为抵御前秦的进攻,他派侄儿谢玄镇守广陵(今江苏扬州),监江北诸军事。谢玄招募勇士,组成由刘牢之率领的“北府兵”。前秦军攻陷襄阳之后,大举向淮南推进,连陷彭城、淮阴、盱眙,包围离广陵只有百里的三阿(今江苏高邮境内),大有进逼广陵,饮马长江之势。东晋朝野震恐,急忙沿江布防。谢安的弟弟谢石、侄儿谢玄率军解三阿之围,北进收复淮阴、盱眙、彭城,把前秦军赶回淮水以北。“北府兵”在这一战中大显威风。建康面临的威胁暂时解除了。 谢安在政治和军事方面的成功,既加强了谢安家族的地位,又促成了东晋“文武用命”的空前团结稳定的政局。对此,前秦较有见识的人士也看得很清楚。淝水之战前一年,前秦大多数朝臣反对苻坚大举伐晋。他们反对的理由各不相同,但有一点是大体一致的,即都认为“今晋道虽微,未闻丧德,君臣和睦,上下同心。谢安、桓冲,江表伟才,可谓晋有人焉”(《晋书·苻坚载记》)。 面临强敌 镇定自若
苻坚急于统一全国,不顾大多数臣下的反对,决心大举伐晋。有人奉承他“啸咤则五岳摧覆,呼吸则江海绝流”,把他捧上了天。他更觉得自己不可一世,夸口说:“以吾之众旅,投鞭于江,足断其流。”383年8月,他亲自率军南下,命他弟弟苻融和慕容垂等率步骑二十五万为前锋。他从长安出发,全军有“步卒六十余万,骑二十七万,前后千里,旗鼓相望”。凉州兵东进达咸阳,蜀汉兵顺江而下,幽冀兵南下至彭城,“东西万里,水陆齐进”(《晋书·苻坚载记》),大有一口吞掉东晋的气势。 东晋闻讯,即以丞相谢安兼征讨大都督,总统军政大事。谢安立即派谢石、谢玄、谢琰(谢安之子)等率军八万北上御敌。在强敌压境,朝野震恐的情况下,谢安把兄弟子侄都派往抗敌的最前线,说明他把自己家族的命运和国家的命运紧紧连在一起,为挽救东晋,不惜一切。而多数世家大族经过几十年的偏安生活,更加腐化堕落了。当年桓温北伐收复洛阳,扬言要迁还旧都,他们就因不愿放弃江南的财产而极力反对。这时候他们更不愿意离开富庶的江南安乐窝,上前线去冒风险。然而他们忧心忡忡,怕形势对自己不利,有的人则完全丧失了信心。桓 [1] [2] 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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