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高连全 宋襄公是东周列国史上一位有争议的人物,对他的历史定位,既有人将他看作当时的“霸主”,也有人斥之为“蠢猪”。
那时候,周天子威信下降,诸侯之间的兼并与反兼并战争接连不断,要在弱肉强食的竞争环境中生存下来,各国必须把选才治国、择将练兵作为首要任务。于是各国君主们选贤用能的才干出现了两极分化,或聪颖神武、慧眼识珠,成就“王业”;或庸庸碌碌、昏聩无知,招致国灭身死。唯独宋襄公在用人上颇值得玩味,可谓是毁誉参半、得失分明。
得:善于因才授职。宋国在当时属于经济文化发达地区,本地才子很多,而且宋国又是商的后裔,爵位是最高级的“公爵”,因而慕名来投的也不少。不管对谁,宋襄公都能唯才是举,无论是沾亲带故的目夷,还是毫无瓜葛的公孙固、向訾守、乐仆伊、华秀老等人,都安排了相应的岗位。因此,他的部下中可谓“人才济济”。这为其后来屡次关键时刻的化险为夷提供了充足的人才储备。
善于激励部下。在伐齐战役中,先锋公子荡被敌偷袭“弃寨而走”,宋襄公没有急于追究责任,而是派大将公孙固“急引大军来救”,又令各路援军一道,将敌“杀得七零八落”,结果既使战局转危为安,又博得了公子荡等部将的衷心拥戴。
勇于为部下承担责任。在盂地会盟前,目夷建议“伏兵三里之外”。对此建议,他明确表态“子用兵车,与寡人用之何异?必不可。”不像现在有些领导干部,对部下的建议不置可否,持观望态度,成功了是自己领导有方,政绩归己,失败了是部下擅自行动,过诿他人。
关键时刻用人准确。宋襄公被楚成王的伏兵劫持,随时有生命危险,但他首先想到的不是保命,更没有向楚王哀求,而是当机立断,派遣能干的大臣目夷“速归守国,勿以寡人为念”。这一亡羊补牢的用人决策,使宋国“把守得铁桶相似”,从军事上成功地抵御了楚军的进攻,最终既守住了国家,也保住了性命。
重视提高下属的经济待遇和政治待遇。书中交待只有几个字“待下人极有恩”。因此,当他身陷重围时,下属为了保护他,“个个身带重伤,兀自死战不退”、“无一存者”,最终突出重围。在这性命攸关的生死关头,能使所有部下“皆尽死力”,不是一般领导者能做得到的。宋襄公的前辈同胞、宋国名将华元就是因为轻慢了自己的车夫,导致了“各自为政”,自己也稀里糊涂地为敌所俘。
善于运用综合手段。在送子昭回国的斗争中,他在积极进行军事准备的同时,用“仁义”作号召,派人“传檄诸侯”,建立了伐齐的统一战线。又高举“救遗孤”的大旗,成功地分化了敌人,兵不血刃地达到了目的。
失:授职而不放权。大司马是军队的统帅,当他与宋襄公意见不一时,襄公不是冷静分析,而是大怒:“司马不愿行,寡人将独往”,轻率地定下了出兵的决策,并且没有让大司马来统率军队。
外行领导内行。公孙固是军事方面的专家,宋襄公自己则是个十足的外行。在泓水之战中,有几次可以击败敌人的有利战机,公孙固都适时地建议“进兵”,但无一例外地被襄公拒绝。襄公过分自信于伐齐战役中的经验,认为树起“仁义”大旗,就可无往而不胜,结果是“宋之车甲,十丧八九”。
不懂用人上的心理学。宋襄公也与其他领导者一样,常自恃对别人有恩,做事不顾他人感受。在向各诸侯发起会盟的邀请函(征会之牍)的署名问题上不经意间得罪了齐国,更严重的是,明明齐孝公是责怪他“重楚轻齐”的推诿之辞,他竟看不出来,认为是齐孝公的“衷肠之语”,为后来的会盟被劫埋下了隐患。
领导越位。在正常的团体中,不同的职务有不同的角色定位,作为亲临战场的国君,应是整支队伍的指挥中心和将士们的精神支柱,其职责是在确保安全的前提下,协调各方,激励斗志,带头冲锋陷阵则是中下级军官的事。但宋襄公的表现是“自挺长戈,催车直冲楚阵”,把自己等同于一名普通士兵,使己方的首脑机关轻易地被敌包围,指挥系统顷刻瓦解,宋军大败。
就这样,在用人上的得失不一,导致宋襄公的事业起伏不定,终究难成大器。用人得当的时候,他击败了第一个称霸的齐国,继齐桓公之后第二个实现了会盟诸侯,并数次在生死存亡的危急关头转危为安。因此,左丘明在《左传》中列“春秋五霸”时将他排名第二。在用人失当的时候,他使自己在政治上被囚受辱,军事上丧师败绩,身体上“右股中箭,断膝筋”,成了残废。诸侯们责之“博虚名”,在国内更是“举国无不讥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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