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战利品,损坏了一点点对方们自己得不偿失似的。车内的灯也开了,于是他看清了三个人的脸。见他们并不一个个凶神恶煞般的,他那颗怦怦乱跳的心才稍稍安定。
他说:“三位爷千万饶命。只要饶我一命,怎么都好商量行不?要钱给钱,要物给物。”
坐他右边的三十多岁的男人捣了他一拳,骂道:“你他妈当我们什么人了?!”
在司机座上侧转着身子的四十多岁的男人平静地说:“放心,我们不会弄死你的。既不是为钱,也不是为了物。”
他眨巴了几下眼睛,困惑了,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坐他右边的五十来岁的男人冷冷地问:“你认识我们吗?”
他将三个男人的脸一一细看了一阵,摇头。
他是真认不出他们了。
于是他们一个个自报家门。
但他还是想不起他们究竟是谁。
三十多岁的男人又捣了他一拳:“你他妈装什么糊涂!你忘了五年前在一家饭店的单间里被三个人打过的事儿了吗?”
经这一提醒,他才恍然大悟。
“是……你们?……”
他暗暗叫苦不迭。
“交待给我们听听吧,当年你是怎么收买了我们聘请的律师的?又是怎么收买了法官的?”
四十多岁的男人,语调依然很平静,如同在问胆小的孩子似的。
他只得从实招来。虽然极不情愿,却不敢不招。
五十来岁的男人听得最认真,且不时地嘟哝:“唉,唉,你这个官啊,对我们老百姓太阴了,太阴了……
他在逼问之下交待完了,不知怎么想的,忽然胆壮起来,竟说:“你们还不放了我?你们赶快放了我,我不追究你们。不然的话,哼,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三个男人一时你看我,我看你。
他又说:“不错,欠债是该还钱。但那也得看谁欠谁的。你们不过是三个什么人?我又代表谁?你们和我打官司,那能让你们赢了,我输了吗?我输了那等于谁输了?当年那件事,是你们自己不明智,我又有什么办法?不管打到哪一级法院,我们不愿认输,那你们就没个赢。我们的律师当年给我们吃定心丸了,中国的法律条款那是初级阶段的,法理上我们大有空子可钻呢!就现在,重打一场官司,你们也未必见得赢,你们就彻底死了心吧!快松了我手!……
他竞冷笑起来了。
于是三十多岁的男人对五十来岁的男人说:“大哥,听清楚了吧:你还后悔当初没上诉!”
五十来岁的男人不禁长叹:“唉,一个官这么阴,太缺德了,太缺德了。"——又用一根手指点着他额头说:“你呀,你呀,你这么个无赖的人,怎么就当上了局长呢?”
四十多岁的男人接言道:“大哥,他该交待的也交待了,咱们不跟他哕唆了。”——话题一转,拉家常似的说:“局长大人,咱们聊点别的吧。告诉我们,你都怕什么?”
他说他第一当然怕死。
他说他第二怕“两规”。
他说他第三怕老婆。
他回答时态度倒显得特诚实。
第四呢?
第四……他想了想,说第四怕毛毛虫。也怕菜青虫,更怕贴树虫。说见了那些丑陋的虫子,常使他头皮发麻……
他还笑了笑。
他暗想,他们跟他聊就好。聊,敌对的关系不就得以缓和了吗?等他们放了自己,看怎么收拾他们!
三十多岁的男人和四十多岁的男人彼此交换了一下眼色,也会心一笑。
于是胶布又贴在他嘴上了……
于是他们用喷雾器往他身上喷了不少气味甜丝丝的雾水。
他脸面上也被喷到了一下,觉那种雾水还有些粘似的……
于是他被推下了车,推入塑料大棚。缚在一根柱子上。
斯时天亮了。
五十来岁的男人并没下车。是“二哥”和“三弟”完成那“任务”的。他们重新回到车上,三个就都吸起烟来。
“三弟”毕竟年轻,难耐那一种各有所思的沉默,忍不住喋喋不休,说他不知询问了多少人,才知道了那局长是个最怕毛虫的人;说他为了“收集”并“养充”足够数量的毛虫啦、菜青虫啦、贴树虫啦,花了多少多少精力和心思;说他为了配制成那一种能吸引虫们往人身上爬的液体,不仅请教过有专门学问的人,而且还翻阅过专门的书籍,自己都快成半个专家了……
“二哥”不断地插话,一连地说:“够那家伙受的,够那家伙受的……”
“三弟”讲完了,再也无功可摆了 上一页 [1] [2] [3] [4] [5] [6] 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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