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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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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话到嘴边，她又控制了自己。最后，她只告诉他，春福这个人也有让人过不去的地方。哪些地方？她没说，他也不追问。
却说：“也许是你自己太认真了。”
她说：“不是。”
“怎么不是。”
“就不是嘛……”
有一点生气，有一点撒娇。全不明白，语气竟成了这个样子。
此后，她们有一段时间没话。她抬起头，两只眼睛正定定地看着她。她感到一阵慌乱。
秀玉第一次察觉到这双眼睛的默默注视，是在高中毕业前夕。那时候，作为班里十几名男性同学中不怎么引人注目的一个，他曾用这双眼睛在她侧面的一个角落里，把她看得两颊生热。不久，他们毕业了。她到农村插队。他接替工亡的父亲被留在煤矿当上了小学教师。这期间，秀玉曾收到过他许多封情感热烈言辞真挚的信。但她一面新奇而慰贴地读着这些信，一面却又在艰苦的乡下环境里，很现实地将自己交给了憨厚能干具有依附感的春福。直到被抽回到矿上，直至到结婚，秀玉都不曾有过后悔。只是，偶而在街上碰到这位同学时，心里却隐隐地感到有点对不起他，而过后，则一切又被忘掉了。
现在，两个人坐在一处，过去的事情，不知不觉的重新回到各自的心上，起一点作用。有一会儿，秀玉躲开他的注视，低下头，却觉得自己的脸在渐渐发热，变红。身子也仿佛失去了安置处。她觉得无话可说，又无法沉默。她站起身，出去了。
天早已黑下来。屋子里很静。
返回身时，秀玉带了一脸无奈的笑。她说毛毛这孩子太不争气，闹着去写作业，现在倒好，趴在小屋炕上睡得口水都流出来了。
那位同学笑笑，同时看了看腕上的表。
不知怎么的，这个看表动作使她感到了一点惊慌。她忙说时间还早。现在夜已长得愁人。反正也没什么事，就多坐会。她说要不是为了毛毛，请也请不到他这样的客人。说完，她又给他的杯子添水。坐回到沙发上时，不知不觉竟与他的距离近了一些。
这一切，如同一个有意无意的暗示，使那位同学似乎明白了一点什么。在找不到合适语言又不甘沉默的情形下，他以一种不伤大雅的试探，将一只手臂轻轻地搭在了秀玉的肩上。
这个动作，使秀玉全身一下子软了。她隐隐约约地感到事情可能会出现不妙。心里有些害怕。同时又古怪地带有一点期待。甚至在潜意识里她对自己说，要是他真的撒野，不从也毫无用处。于是，她有意将身子动了动。
这一动，被对方理解成为一种矜特，一种不满，不能将原来那个试探性的动作有所发展了。的确，自己当年那么热烈的追求想使她感动都不能，现在，毫无缘故的，她怎么可能甘愿委身自己呢？这一个自问，虽不使他显得聪明，却令他冷静。他后悔不该这么冒失，不该在毫无把握的情况下，做出这种让对方看不起或者产生反感的事情。想了想，他又觉得也许这是女人惯用的方法，是掩饰羞涩维护自尊的小小手段。他不甘心就这样放过一次机会。
他说：“也许，我这样做是……不道德的。”
“那你为啥要这样呢？”
明显的，嗔怪和责备！果然印证了他先前那个想法。他慢慢地抽回自己的手臂，心里突然有一种受伤感。
他说“我这个人……其实，并不像你想的那么坏。”
他说：“有时候虽然有点冲动……关键时候，我还是知道保持一点理智的。”
他说：“其实，我始终认为，爱，不一定是占有。”
……
也许为讨回那点失去的面子，他说了很多，最后竟完完全全地把自己装进一个小学老师的腔调里去了。
秀玉却一句话也没说。直到那个同学自以为用一大堆道理给自己圆回了场，起身告辞时，她才突然觉得这个人是那窝囊、卑琐。望着那个逐渐远去的背影，她狠狠地骂了一句：“蠢猪！”憋了满眼的泪水劈哩啪啦地落下来。
五
事情的发展有点出人意料。
几天之后秀玉竟与春福和好了。那天，她领着毛毛到菜市场那间小屋去找春福，只让个九岁的毛毛说了一句“爸爸，我妈叫你回家！”春福什么也没说，便红着眼圈儿，跟着她回家了。
其实，春福早就想回家了，那天夜里他一甩袖子来到这间小屋里，赌着气，过起了一份独立的男人生活。每日，猪照样杀，肉照样卖。为证实这猪是当年的小猪而不是老母猪之类，且依旧用那份短脖子大喉咙地说话。同时，还把手里一条蛇样的猪鞭在案板上抽得啪啪作响……如此这般，在一种热热闹闹的讨价还价中，把一个白日打发过去。到了夜晚，一切全变了样。偌大的广场，退去了人潮，匿去了喧嚣。只留他一人于小屋中，撑一盏孤灯熬这黑的夜，静的夜。几日不过，他便想回家了。只是想到，当初自己赌气跑出来，还扔了一句挺男子汉的话：“不行就离！老子早不想要你了！”现在咋好聒脸回去？在这种情形下，他才想到该先给家里送一块肉……
现在，既然人家领着儿子来请，就没有不回去的道理了。
夜里，躺在炕上，两个人说了许多有用无用的话。开始彼此都有点不好意思。后来竟是秀玉主动了些，才渐渐地做到一处。秀玉问他这些日子想没想她，春福说，想，却都快想死了。说完，就把个头脸直往她的胸里扎，委委屈屈的，如一个孩子。
秀玉不再说话。她摸春福的耳朵，摸他的背，奇怪的是，这一次，她一点也没闻到以前的那种猪毛味儿……
此后，俩人相安无事。
过日子，秀玉也重新有了精神。
毛毛的老师再没有来家访。有一回，秀玉在市场里见到了他。隔着一排菜摊儿，秀玉看见毛毛的老师正往一个女人撑开的兜子里装土豆。那是一个模样非常糟糕的女人。那一刻，秀玉还莫名其妙地从那个糟糕的女人身上讨回了一点很古怪的满足。
倒是秀玉的所长有时候来串串门。
据说，秀玉与春福和好的工作，就是那个黑黑瘦瘦的所长做通的上一页 [1] [2]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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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中国哲士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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