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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文]非典型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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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迷上臭豆腐的时候,我记得整个菜市场有好几个类似的摊档,一个小小的简易车,一个黑黑的油锅,边上是一摞白色的快餐盒子,各色的辣酱分装在几个小碗里。从来没有看到这样的摊档上有过任何的招牌,味道就是它的招牌,越臭的地方越多人围。现在,整个菜市场上就剩下一档了,要穿过几档子鱼虾摊才能找到臭味的根源。基本上,我是很准时地出现在这个男人的面前,基本上,那个男人不用问我,就把八块黑乎乎的干豆腐扔到油锅里,然后用一根长长的竹筷子在油锅里翻来覆去,时间到,就把它们逐一过一下冷水,夹到碗里然后淋上辣酱。而我,早就自己拿起两根竹签划来划去地等着了。
到我连续吃了一周臭豆腐以后,就象20集电视连续剧里的男女主角一样,到7、8集的时候就开始对上了。我和卖臭豆腐的,在买和卖之间的来来往往,王家卫的电影一般,用重复的动作呈现爱情的心理。
这么说吧,我敢打赌以后我结婚生子了还是会想念他。其实我们什么也没干。我很喜欢吃臭豆腐,而恰巧有一个卖臭豆腐的又喜欢我,那么我就自然地喜欢他,就这么简单。
臭豆腐的是江西人,到广州后才学起做长沙臭豆腐的。在我的恋爱档案里,不算空白,我在学校的时候也正经地谈过两个男生,接过吻,彼此安慰过寂寞的读书岁月,我有一张贤惠的脸可我没法按照我的脸谱生活,我是那种喜欢自己折腾又不敢折腾别人的人。
爱上臭豆腐的这件事,我还是必须将它列为我人生中一个必然的事情,虽然将来我的孩子扯着我非要买街边的臭豆腐的时候,我绝对会一阵的心虚,就算卖臭豆腐的已经不是那个卖臭豆腐的了,但就像臭豆腐这种小吃,多少年以后它还是会在广州流传,在石牌村流传,而我还会在广州痴心不改地吃着这样被称为“湖南榴莲”的尤物。
一个傍晚。臭豆腐的穿了一件明显是新的西服,浅绿色的还嵌有斜纹,用来在油锅里翻转豆腐块的那只手的袖子上,有一小块黑色的商标,我在他夹起第八块臭豆腐的时候,终于拼出了上面的拼音:YINLILAI,应该是那个名牌金利来的兄弟——银利来。
“要辣酱吧,中辣的!”臭豆腐的很肯定地将中辣的辣酱舀进我的小碗里。
我那天没有穿拖鞋,好象约好了似的,我也穿了一件我认为很好看的紧身毛衣,红的。我双手捧着塑料碗,笑眯眯地看着他把辣酱舀进我的碗里,好象在看一种幸福的液体流进我的身体里。那天我就站在小摊边上逐件逐件地把八块臭豆腐吃完了,一直吃到了夜色降临。那些戴着各种颜色的口罩的人一个个从我们的摊档经过,象细菌一样走得飞快。
我发现,其实除了我以外,根本没有人来光顾臭豆腐。
我们还聊天了。其实我们早就想聊天了。穿着好看的衣服让我们聊天都很兴奋,各自感觉都很好。
“他们全跑去做黄牛了。”他是指另外那些臭豆腐摊的兄弟们。
“卖电影票?”
“卖板蓝根。”
我怎么就忘了一路上那些叫嚣着“政府指定用药”的走鬼们了呢。我笑了起来,三十块一包板蓝根,真是一帮抢钱的黄牛党。
“你怎么不去?”我是真的疑惑。
“我卖臭豆腐。”
“现在这种时候谁还敢吃臭豆腐?”
臭豆腐的就定定地望着我笑。
这个笑容和这种眼神,组成了在我记忆中不会忘记的那个臭豆腐的的样子。事实上到现在我好象已经不大能记住他长成什么样了。
我的心在荡秋千。我最近追看的一部韩剧,男主角为了追求女主角,倾尽家产收购她所在的饭店,又为了她倾尽家产取消了收购。大概,这是同样的幸福和感动。一下子,我成了石牌村里的公主,站在臭豆腐的摊档前,翩然起舞。
四
一个傍晚,我陪臭豆腐的收了摊。我第一次看清楚那些支撑在路边的摊档的内部结构,简单得实在让人觉得寒碜。可是这些都没有影响我对他的好感。我还答应了晚上跟他一起到天河体育中心,他要我跟他去找一个老乡,他在那里做今天晚上罗大佑演唱会的黄牛党。他没有说要邀请我看演唱会,我知道他是想邀请我去看罗大佑的。罗大佑的宣传单早就贴满了石牌,音像店里每天都在放他那些歌,《你的样子》、《恋曲1990》、《皇后大道东》,这些已经成为卡拉OK的常用歌,人们已经忘了原唱者罗大佑,他已经老了,老了还从卡拉OK里走出来,给生活一点温习的机会。罗大佑我还是喜欢的,不知道臭豆腐的知不知道罗大佑,推算一下,臭豆腐的应该比我小几岁,我比他读多几年书,罗大佑他不一定知道但起码会知道《东方之珠》、《童年》。
我们在一家叫做“桂林人”的米粉店吃了一碗米粉后,就乘540到天河体育中心,那里真的像是有一场盛事在举行。聚集在门口红色“罗大佑演唱会”横幅下的人,手里拿着荧光棒,接暗号一样地往同一个方向走去。臭豆腐的一下车就忙着在门口的人群里找他的老乡,我跟在他的后边,浅绿色的西装居然还有些泛光,就这样我跟着那些浅绿色的光在人群里寻找。寻找入口的人们和寻找黄牛的我们,在人群里基本上是没有什么区别的。我的心情很激动,并不是因为罗大佑就在里边,在这个城市的星空底下,在人群密集的时候,头一回有人领着我,左右前后地走路。
影子已经被人和人的践踏割得支离破碎,我心里的幸福瞬间完整。
在寻找黄牛的整个过程中,我都是面带微笑的,如果臭豆腐的能在夜色中看清楚我的脸,一定能感觉自己像一列开往新长征的火车头。
臭豆腐的终于找到了他的老乡,一个中年的男人。他就在入口处不远的地方站着,聊赖而又集中精神地观察着身边的人。臭豆腐的上前用方言跟他搭了几句,男人看了看他身后的我,从他无奈的表情我知道没有办法。几句话以后臭豆腐的就离开那个男人了,我照旧跟在那抹绿光后边,一直走出了人群之外,离开那个入口处有30米的地方,一个蹲在花坛边的男人向臭豆腐的打了个招呼。臭豆腐的就走过去,不一会儿就折回到我身边,手上多了两个明晃晃的白色口罩。原来那个蹲在花坛边卖口罩的也是他老乡。
人群渐渐熄灭。对号入座的人已经坐在里边了,游离在门外的,除了买不到票心还不死的观众以外,也有等待最后机会的黄牛们以及卖望远镜和荧光棒的,还有几个卖口罩的。我和臭豆腐的戴起那两只免费的白口罩,坐在离门口最近的一个花坛边,侧着耳朵在穿梭的车声之外辨听着里边的声音。
“开始了吗?”臭豆腐的问我。
我很费劲地听着。臭豆腐的大概很相信我。我发现在我们正式交往这一个星期以来,他对我的话总是很信赖。
“还没呢,那些歌我全知道!”我优越地告诉他。
“哦。”他放心地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建筑。
我也跟着抬头看天上的建筑。我头一次到天河广场的时候,被那些建筑的火焰迷惑了。一幢高楼,灯从地上一直烧向了天空,有的隔几上一页 [1] [2] [3] [4] 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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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中国哲士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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