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扎根4.小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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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了小李的头上。 小李劝阻靳先生说:“算了,算了。” 后者不为所动,他问跪在地上的学生说:“你还服不服?” 如果不服,就再按下去。又是一阵哭爹喊娘,同时夹杂着对小李的恶毒咒骂。最后,小李只得晕过去,以结束眼前的混乱场面。 后来大家知道了,小李有晕血的毛病,也就是不能看见血,尤其是人血,超过一定的数量和面积,她准晕。她一晕,就瘫坐在教室前面的地上。学生们于是纷纷离开座位,跑过去,把小李围在中间。 靳先生一只手托着小李的后背,一只手猛掐她的人中,实在不行,就啪啪地给小李两耳光。有一次靳先生还俯下身去,口对口地对小李进行了人工呼吸。与此同时,几十只黑黑的小手在小李的衣服上摸来摸去。小陶不禁想起,那些放猪的孩子围着自己的情景,也是这样地伸出小黑手,在他的衣服上摸来摸去。 每一次,经过一番折腾,小李苏醒过来,在靳先生的指引下,由几个身强力壮的学生抬着,到后面靳先生家的大床上休息。 由于有这样的效果,靳先生逐步废除了鼻子擦黑板、跳敬爱的毛主席等惩罚措施。学生无论犯了大错小错,一律跪瓦杂,向毛主席请罪。一跪瓦杂就要流血,一见血,小李保管会晕。受罚的学生不再像以前那么不情愿(虽然仍大哭大叫)。如果有一段时间没有人跪瓦杂,大家就觉得少了点什么。于是学生故意犯错误,激怒靳先生(其实,是讨好靳先生)。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对小李说:“是谁用绳子把它们拴起来的?”或者:“报告小李,这是狗日逼!” 老陶家搬进新屋的第二年,小陶离开了三余小学,到五里地外的葛庄小学读三年级。后来他听说,靳先生被抓了起来。一天,民兵营长通知他到大队部去,靳先生一进门,就闪出两个穿军装的人,其中一人喀嚓一声给他带上了手铐。靳先生被捕的罪名是奸污女知青,这个女知青就是小李。 小李自然也离开了三余小学,被调到临近的老河公社,继续当她的知青。随行的还有她的两个弟弟,也是下放到三余的知青(姐弟三人是一个知青户的)。两个弟弟长得一模一样,是孪生兄弟,一概长得虎背熊腰。他们护送着娇小的小李,一路往老河而去。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三余人怎么也不相信小李会被靳先生欺负。同理,有两个门神似的弟弟的护卫,三余人对小李的未来也就放心了。 三余小学换了新的先生,靳先生家的园子却日见荒芜。靳先生的老婆不得不亲自下到自留地里忙活。儿子从县城的中学里回来,也没有了往日的神气,甚至连围巾也不戴了。 看见靳先生家败落的模样,三余人不免深感同情。他们觉得,这都是小李给害的。现在倒好,她一走了之,靳先生可就得在大牢中度过余生了。究其原因,三余人说:“母狗不翘尾巴,公狗怎么会上呢?”又说:“靳先生让她快活得不轻,现在反倒遭罪了!” 小李虽然离开了三余,但有关她的议论却一直不断。在知青中亦如此。当然,他们的看法和三余人略有不同。 三余的知青认为,小李的遭遇主要是由无知造成的。明明是狗交配,怎么能说是学生用绳子把它们拴起来的呢?这个错误给了靳先生可乘之机。所以,既然来到广阔天地,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向贫下中农学习乃是当务之急。小李从小娇生惯养,仗着两个弟弟在大田里劳动,自己却放松了改造。先是去大队部当通信员,后来又调到三余小学当先生,为的不过是不捏锄头把。而不捏锄头把,又怎么能学到有关的农村生活知识呢? 他们越说,越觉得有道理。其中的一个知青不惜现身说法,说没下来时就听说农村人认为城里人连小麦韭菜都分不清。他们也的确分不清,城市里又没有麦田,因此见不着小麦。不过,韭菜倒是能从菜场里买到。于是她(现身说法的女知青)便从菜场里买了一把韭菜,回家后整整观察了一下午。她的想法很简单:既然认识了韭菜,那不是韭菜又像韭菜的肯定就是小麦了。 来到三余后,果然碰到了这一问题。村上的人指着地里的小麦问:“这是韭菜吧?”指着韭菜问:“这是小麦吧?”她没有上他们的当,回答说:“这不是韭菜,是小麦。”或者:“这不是小麦,是韭菜。”见她的回答正确无误,提问的人似乎并不高兴,甚至有一些失望。再后来,当村上的人指着麦地说:“这是韭菜吧?”她便说:“可不是吗?割几把回家炒鸡蛋喷香。”村上人于是大笑起来,说:“城里人到底是城里人,连小麦韭菜都分不清!” 故意讨好贫下中农,也是为了虚心接受再教育的需要,但要是真的不知道小麦韭菜之间的区别,则是另一个问题了。 小李是真不知道狗交配这回事。要是她知道,还问“是谁用绳子把它们拴起来的?”那境界就高到哪里去了上一页 [1] [2] [3]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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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中国哲士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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