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珮载以紫云车(仙人所乘)”。
那风度翩翩、长于“讽赋”的聘娶者,就是曾任“集仙殿”校理的沈传师。诗序称他“以双鬟(一千万钱)纳之”,可见颇花费了一笔钱财,故诗中以“碧瑶珮”、“紫云车”等夸张之语,将这出“纳妾”喜剧着力渲染了一番 。张好好呢,大约以为终于有了一个归宿, 生活拘检起来 ,正如传说中的天台仙女一般 ,关闭“洞门 ”,不再与往日熟知的幕僚交往 。“洞闭水声远,月高蟾影孤”二句,叙女主人公为妾景象,虽语带诙谐,字里行间毕竟透露着一种孤清幽寂之感,它似乎暗示着,女主人公身为侍妾,生活过得其实并不如意。
诗情的逆转,是数年后的一次意外相逢 :“洛城 重相见 ,绰绰为当垆 ”——当年那绰约风姿的张好好 ,才不过几年 ,竟已沦为卖酒东城的“当垆”之女!这该令诗人多么震惊。奇特的是,当诗人揭开张好好生涯中最惨淡的一幕时,全不顾及读者急于了解沦落真相,反而转述起女主人公对诗人的关切询问来:
“怪我苦何事,少年垂白须?朋游今在否?落拓更能无”?此四句当作一气读,因为它们在表现女主人公的酸苦心境上,简直妙绝——与旧日朋友的相逢,竟是在如此尴尬的场合;张好好纵有千般痛楚,又教她怎样向友人诉说?沉沦的羞惭,须得强加压制,最好的法子,便只有用这连串的问语来岔开了。深情的诗人何尝不懂得这一点?纵有千种疑问,又怎忍心再启齿相问!诗之结尾所展示的,正是诗人默然无语,在“凉风生座隅”的悲哀中,凝望着衰柳、斜阳,扑簌簌流下满襟的清泪——使得诗人落泪不止的,便是曾经以那样美好的歌喉,惊动“高阁”“华筵”,而后又出落得“玉质”、“绛唇”、“云步”“艳态”的张好 好的不幸遭际;便是眼前这位年方十九,却已饱尝人间酸楚 ,终于沦为卖酒之女、名震一时的名妓!这首诗正以如此动人的描述,再现了张好好升浮沉沦的悲剧生涯,抒发了诗人对这类无法主宰自己命运的苦难女子的深切同情。作为一首叙事诗,诗人把描述的重点,全放在回忆张好好昔日的美好风貌上;并用浓笔重彩,表现她生平最光彩照人的跃现。只是到了结尾处,才揭开她沦为酒家“当垆”女的悲惨结局。这在结构上似乎颇不平衡。然而,正是这种不平衡,便在读者心中,刻下了张好好最动人美丽的形象;从而对她的悲惨处境,激发起最深切的同情。在鲜明的反衬和命运的急剧逆转中,表现对摧残、伤害美好、善良女子的社会的遗憾和抗议。 上一页 [1]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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