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墙上的斑点》,首先必须读懂文中的暗示手法,理解“斑点”的象征意义。有专家说:“伍尔夫的小说运用象征暗示等手法反映人物心灵世界的微妙变化,表现生活的意义,人生的价值。《海浪》是以一天的时间变化表现人物的意识流动,象征人生的各个阶段;《到灯塔去》是以物质世界的′窗‵象征观察生活的窗口,以‵灯塔′来象征‵明暗交替′的生活。”[注] 我认为,《墙上的斑点》也是描写对“斑点”的一系列猜测、联想,通过暗示来反映世界大战时期的现实,以斑点象征战争,表达作者对战争的厌恶、憎恨,对安宁和平生活热切向往的感情。
先让我们看看小说中这句话:“据我猜想,大战后它(指克惠特尊卑序列表)对于许多男人和女人已经带上幻影的味道,并且我们希望很快它就会像幻影、红木碗橱、兰西尔版画、上帝、魔鬼和地狱之类东西一样遭到讥笑,被送进垃圾箱,给我们大家留下一种令人陶醉的非法的自由感——如果真存在自由的话……”,联系这段话的前后,作者是在暗示我们,因为当时正处于第一次大战激烈进行之中,所以有许多森严的规矩束缚着人们,没有平等、没有自由,克惠特尊卑序列表就是其中之一。
大战进行中的人们,日常生活会受到哪些影响呢?“我”与正在谈论艺术品的房客突然间“就一下子分了手”,“像坐火车一样”,“在火车里看见”,“一晃而过”,而且一去就“谁都不会再见到他们”;战争期间,“私有物品是多么难以控制”,诸如“装订书工具的浅蓝色罐子、鸟笼子、铁裙箍、钢滑冰鞋、安女王时代的煤斗子、弹子戏球台、手摇风琴全都丢失了,还有一些珠宝,也遗失了。”人们无意中就会忍不住发出“到底什么人要投生在这里,而不投生到那里,不会行动、不会说话、无法集中目光,在青草脚下,在巨人的脚趾间摸索呢?至于什么是树,什么是男人和女人,或者是不是存在这样的东西,人们再过五十年也是无法说清楚的”之类的慨叹。可见,几乎所有的普通老百姓都处于难以把握自己命运的、民不聊生的状态之中。
大战进行中的人们,精神状态会受到那些影响呢?“我”看到斑点回忆发现斑点时的炉火就产生了“在城堡塔楼上飘扬着一面鲜红的旗帜”,“无数红色骑士潮水般地骑马跃上黑色岩壁的侧坡”的战场的幻觉。火红的炭块——红旗,炉火的跳动——骑士跃上岩壁,这种幻觉是由于两者之间相似点引发的;是作者根据自己在书中看来的古代战争场面描写而产生的;是世界大战渗入到每一个人心灵深处的反映。因为在战争时期,人们日常生活中吃的、穿的甚至外出旅行等行动必定受到战争的影响,人们交谈的话题离不开战争,报纸上的新闻和社论全是战争,“牧师”“学者”等知识分子的研究活动和学术理论也必须服务于战争。在战争的阴影下生活的人,看到墙上的斑点马上就产生战场的幻觉是一种不足为奇的心理,这是没有预定目的、不由自主产生的想象(心理学家称为无意想象)。因此,我们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我”会对着斑点遐想:想弄清斑点是什么,却想到我与房客突然间匆匆分手,而且竟是像与坐火车见到的那老太太、年轻人一样的永不再见;由“说不出它(指斑点)到底是什么”而想到“私有物品是多么无法加以控制”, “一切都那么偶然,那么碰巧”;想到“到底为什么人要投生在这里,而不投生到那里”。这些明明白白都不是战争给人们带来的、特有的心理活动吗?
“大自然…… 暗中怂恿我们采取行动以便结束那些容易令人兴奋或痛苦的思想。……不过,我们也不妨注视墙上的斑点,来打断那些不愉快的思想。”“令人兴奋或痛苦的思想”就是指想弄清战争是什么、产生的原因是什么这些思想。“战争是什么”、“产生的原因是什么”虽然是“我”感兴趣的、令人兴奋的问题,但也是永远弄不清、不可能弄清楚的问题。因为现实中克惠特尊卑序列表等森严而繁多的规矩禁锢着人们的思想,因为“牧师”“学者”用“巫婆和隐士们的后代”一样行动和“盘问地老鼠或记载星辰的语言”引导战争时期的人们的思想,所以也是“令人痛苦的思想”。这就是作者亲身感受到的战争对人们思想精神的影响。
有人正在俯身对我说:“我要出去买份报纸。”“不过买报纸也没有什么意思……什么新闻都没有。该死的战争,让这次战争见鬼去吧!……然而不论怎么说,我认为我们也不应该让一只蜗牛趴在墙壁上。”这里更清楚而直接地告诉读者,“我”生活在报纸上只有战争消息的日子当中。
“该死的战争,让这次战争见鬼去吧!……然而不论怎么说,我认为我们也不应该让一只蜗牛趴在墙壁上。” “哦,墙上的斑点,那是一只蜗牛。”这里清楚的表明,作者用“蜗牛”来比喻战争,因为它们一样令人厌恶,因为“我”的心中感到,战争像“不应该让一只蜗牛趴在墙壁上”一样,不应该让它继续进行下去。这里再一次暗示,斑点象征战争。所以,《墙上的斑点》虽然把时间的交代隐含在主人公的心灵体验之中,也没有交代具体地点,全文始终没有自然环境及社会环境的直接描写,但小说反映的现实社会却清楚地呈现在读者面前了。作者厌恶、憎恨战争的主旨也已经明确的表达出来了。
生命焦灼的曲折心路 ——伍尔夫《墙上的斑点》题旨理解 一 《墙上的斑点》是英国作家伍尔夫(virginia woolf,或译弗吉尼亚•伍尔芙,1882年1月25日-1941年3月28日)的意识流名篇,写于1917年,与其丈夫的一个短篇合集《两篇故事》出版,伍尔夫在其小说艺术形式实验中先以短篇试刀,同期还有《邱园记事》等,她丈夫对后者评价更高,伍尔夫在其1919年3月12日日记中写道:“这种评价促使我去读了一遍《墙上的斑点》,并从中挑出了许多毛病……可以肯定,这个短篇是得不到什么赞赏的,而我还是对此有些在乎”(《伍尔芙日记选》百花文艺出版社12页)。可见作家自己对这篇小说是十分认真的。 而对作家伍尔夫,研究甚丰(如女权主义、同性恋倾向及抑郁症病史等),敏感又脆弱的伍尔夫“一生都在优雅和疯癫之间游走”,她一生有过两次精神崩溃,而第三次,她留下遗书:“我感到我一定又要发狂了。我觉得我们无法再一次经受那种可怕的时刻。而且这一次我也不会再痊愈。我弗吉尼亚•伍尔芙开始听见种种幻声,我的心神无法集中。因此我就要采取那种看来算是最恰当的行动”。1941年春她还是选择果断离世。 意识流动包含着广义的意识流动和狭义的意识流动。广义的意识流动指以显意识流动为主的意识流动,显意识则更多地含有社会意识的含义,显意识主导的人主要是社会角色的人,社会可能性与自我欲望之间的平衡感很强,他的言语着重于人际交流;狭义的意识流动专指文学创作中以潜意识流动为主的意识流动,而潜意识在人的意识结构中,具有重要作用,这是因为,人常常把自己的欲望隐藏在此,这是真正的心理真实,他的言语着重于自我表现。 并不是说潜意识流动都会完成通常的思考行为,不是的,人们的思考都在显意识层面完成,而在潜意识层面构成思考的底蕴,是潜意识流动过程中所有令人眼花缭乱的表象、印象、幻象和意象的导火索。 用言语结构的理论来分析《墙上的斑点》会是一次有趣的尝试,原因在于:言语结构下辖“言象意”;而“言象意”的相互关系以及转换,使得人的意识行为通过某种形象落实在言语上——这是形象化言语作品的通例,而意识流作品,尤为如此。 意是个性化的,而个性化的意和意之间的交流,一般采用“意会”,即通过部分重合的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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