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修等、弟弟王安国等。可是,“熙宁变法”遭到了保守派的强硬反对,加上改革本身的某些缺陷,和大多数改革派人士的急功近利、盘剥逐利行为,导致改革的彻底失败,王安石也背上了黑锅,被辱骂了近千年。当然,改革的失败,王安石的过于自信执拗、欠缺大度圆通的个性缺陷,也要负一些责任。
我有时想:“范仲淹的名声之所以远超王安石,大概也有他的改革未能完成的缘故罢?”历史上的改革者,如商鞅、赵武灵王、张居正、光绪等,几人有好名声、好结局?“改革确实是要付出代价的,其中就包括改革者自己的身家性命,也包括他们的生前名誉,身后是非。”(易中天语)
熙宁九年,三十三岁的王雱去世。年老多病的王安石丧失独子,悲痛难抑;再加上变法派内部的重重矛盾、改革的举步维艰,使他心力交瘁,对改革前景极度灰心、绝望。他很坚决地辞去相位,到江宁隐居,并筑了座“半山园”,自号“半山老人”。以后,他骑着一驴,出入寺庙,吟诗念佛,结交高僧,清心寡欲,俨然如出世之人。
在此期间,他逐渐放松心情,慢慢从丧子之痛、仕途失意中解脱出来,还做了数首小词。这些小词,笔调恬淡自然,均叙写闲适生活、村野情趣与故作放达的情怀。
如《浣溪沙》:
“百亩中庭半是苔,
门前白道水萦回。
爱闲能有几人来。
小院回廊春寂寂,
山桃溪杏两三栽。
为谁零落为谁开。”
《菩萨蛮》:
“数间茅屋闲临水,窄衫短帽垂杨里。
花是去年红,吹开一夜风。
梢梢新月偃,午醉醒来晚。
何物最关情,黄鹂三两声。”
这两首描绘春景的词,语言清新,指事类情,几近白描,贴切自然,有“小院回廊春寂寂”的日景、“梢梢新月偃”的夜景,有“山桃溪杏两三栽”、“花是去年红”的明丽色彩,也有“黄鹂三两声”的声响,“爱闲能有几人来”的“闲”字,从分体现他的淡泊宁静情怀。
脱下冠带蟒服的王安石,从重楼飞檐、雕栏画栋的相府走出,居住在临水的“数间茅屋”里,毫无“退休后的失落感”,反倒是身着“窄衫短帽”,陶醉在溪水、山桃、溪杏、垂杨、黄鹂、新月的乡村美景了,重新获得了心灵的宁静。
最令王安石想不到的是,正当他过着孤寂寥落的晚年生活时,经历了“乌台诗案”、贬谪黄州后的政敌苏轼,这次前往汝州,路过金陵,特地前来拜访他。
这不免令王安石又惊又喜。一大早,他就骑着野驴,等在了岸边。苏轼望见他的影子,连帽子都没戴,就赶紧从船里,奔出来迎接他,并向他深深地拜了一下,道:“子瞻今日失礼了,竟敢一身便服来参见大丞相。”
王安石朗声大笑,挽住东坡的手臂,道:“子瞻,礼仪是为我们这种人而设置的吗?”
从某种意义上看,除了个性、政见的不同,苏轼几乎就是王安石的一个“翻版”:皆才华出众、年少得志、正直热情;皆是天才人物,精通诗文史哲佛道儒,学识魄力是时代的顶峰;地方政绩突出,中央仕途几起几落,但到晚年,都淡薄名利、对自身遭遇看开了;苏轼较之王安石小15岁,考取进士、去世也整整晚15年!
人说“天妒英才”,我看确实如此:老天爷看见十一世纪的中国诞生了那么多英才,要做到心胸宽广、丝毫不嫉妒,难哪!尤其对王安石与苏轼,不让这两个天才折腾一番,闹点矛盾、生些风雨、来点“激情碰撞”,老天爷如何甘心?
这次见面,王安石与苏轼惺惺相惜,彻底化解了彼此之间的恩恩怨怨。两人同游钟山,“尽论古昔文字,闲即俱味禅悦”,相得甚欢。后人的笔记中,留下了他们互相佩服、切磋诗文的诸多记录。二十多天后,苏轼将要离开,王安石竟十分不舍,甚至劝他买田地定居下来,好做个邻居。
苏轼也明白 上一页 [1] [2] [3] [4] 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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