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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恒 我活该当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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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中比比皆是,也是我作为一个编剧,想得最多最抹不开的问题。 网乐:近来人们对于所谓男人戏、战争戏,似乎特别热衷,这些戏其实都很暴力。人们怎么了? 刘恒:这大概要归结到某种心理学的结论上去。崇尚暴力,与人类的基因有关吧?人类早期完全是依靠暴力生存的。人在夺取利益和保护利益的时候,最有效的手段是暴力和战争,这是人类的宿命。所以,尽管我们不喜欢战争,但是因为各自的利益不同,战争或变相的战争必将长期伴随我们。这种局部的困境显然是整个人类永恒的困境。不幸的是,人在骨子里都有一种美化暴力的倾向。中外电影都惯于干这个事情。战争场面产生恐惧也产生快感,人们需要这个。能够净化这种状态的,只有价值观了。但是,谁的价值观更占理呢?是谁胳膊粗谁说了算吗?在死亡和鲜血之上,各有各的答案。 网乐:“美化暴力的倾向”,这是您发明的词汇和观点? 刘恒:一种心理学的普遍的观点,我只是拿来一用罢了。 网乐:暴力就会有悲伤、死亡等等,于是触动人心就顺理成章地实现了? 刘恒:所谓触摸人心最柔弱的地方,其实就是应和了人们固有的悲剧感。人的悲剧感往往与牺牲有关。被动的牺牲产生悲剧感,为他人主动牺牲会生出更大的悲剧感。这些都是非常重要的悲剧因素,是与观众的心灵产生共鸣的关键所在。 网乐:但是很多牺牲的题材,人们也没多感动。 刘恒:我们不能俘虏观众的原因很多,说不清楚。至少是没有完成一个完美的表述吧?如果不能把作品弄得特别精致或者特别真诚,让人家感动实在是难为人家了。 网乐:但是您的悲剧也不甚彻底吧?《集结号》中最后似乎给了一个相对好的结局,英雄的身份得以被认可,而不是彻底被毁灭。 刘恒:还是个应和人心的问题。观众是相信神话的。神话是什么呀?就是英雄最后会站在山顶上!让他窝囊死就不是神话了。 网乐:您是把人的心理探究得很深、很透了。 刘恒:谈不上。我连自己的心思都往往弄不明白,弄不明白就得研究,心得就一点一点多起来了。如此而已,离需要的境界差得太远了。 向遥远的目标进发 网乐:听到很多次,说您是“票房保障”。 刘恒:我自己没听说,而且我认为我不是。 网乐:怎么不是啊,经您编剧的电视剧电影,都很叫座又叫好啊。 刘恒:(微笑)片子固然可以,但不是我一个人的事。片子的成败,与投资者的决断、导演的掌控和演员的表现等等有关,编剧只是一个环节而已。最后还要看这些合力与市场的契合程度怎样。弄拧了的事情经常发生。 网乐:但别人总都有些不那么成功的片子,而您似乎没有。 刘恒:别人选我,我也选别人。而且我的经验越积累越多,所以选择的时候更谨慎也更准确。我不会跟不靠谱的人合作,成功系数高是应该的吧。 网乐:一个片子出来,导演、演员曝光率都那么高,您也不能老站在后面吧? 刘恒:所谓站在后面,那不恰恰是我应该待的位置吗?编剧跳到台上挤眉弄眼算怎么回事?各个角色有各个角色的本分。还是那句话,我在写作的时候,能够切实感受冲锋陷阵的快感,并引以为荣。但是,只要写完了,我的注意力就盯上下一个目标了。 网乐:其实看到您现在的样子觉得您一定挺累的,有过歇两年的想法吗?很多人写一阵挣了点钱就不见影子了。 刘恒:两年?人有多少个两年?我还是别冒这个险了,还没到马放南山的时候。前面说了,人生到了成熟阶段,对事物的判断力更准确,把握事物的能力也更强,说不定会有意外收获,不好好做事太说不过去了。 网乐:写到今天了,还对自己不够满意? 刘恒:不满足!不能偷懒啊,而且人的能力在压力之下会膨胀,就像深层的石油,一加压会迸发得更猛烈。我相信在高峰体验中,一定有意外的东西冒出来,那是一种旁人觉察不到的快乐。甘苦不论,我活该当作家!而且,岳飞说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那是30岁的境界,我50多岁了心里仍然有这个东西在拱!我常常为此焦虑,这合适吗?这何必呢?这是想干什么呀?不过,我坚信功名是尘土,而漫漫长途的人生过程,是我生命的真正根基,我必须为此而奋斗! 网乐:是担心自己有一天不能写了? 刘恒:写作者和官场的人有点相似,掌权的一旦丧失了权势,会非常失落和悲哀。写作者随着年龄的增长,也会从生理和心理两个方面丧失写作能力,那种悲哀令人恐惧!海明威等人就是倒在那种衰退的悲哀之中了。作家早晚会有丧失能力的一天,在此之前,必须抓紧时间做事,自己跟自己过不去是完全必要的。如果能像托尔斯泰那样多好啊,写到80多岁,写一辈子!还是祈祷自己好运,再好好向老人家象征的目标努力吧! 采访印象 不怕各位见笑,从《集结号》10月初启动宣传攻势时,就开始约刘老师的采访,结果因他先是要遵守与剧组整体宣传步调一致的承诺,后来闭关去写另一个剧本,被一拖再拖至记者几近绝望。等刘老师坐到了自己正对面,记者的脑袋竟一时有些恍惚,晕!提纲在手竟依然问不到点,甚至语无伦次。面对一张平静如水的面孔,面对一个文字和语言的超强驾驭者,糟糕的感受可想而知。继而,还恶性循环! 刘老师呢,淡淡一句“随便聊一聊就行了”,算是小有嗔怪,之后,有时是竭力去找与提问吻合的措辞,常常是尽量配合记者的跳跃,总是温和地有问必答,中间还主动拉几段家常,慈父般。 刘老师的颈椎正不舒服,坐在沙发里的身子一直不自觉地歪着,脸上几次不经意现出的小小扭曲,大约也是来自疼痛的牵扯。冲锋陷阵之后,还是单枪匹马的——这些困顿和倦怠都是该有的吧。 采访结束,刘老师和记者并肩走出咖啡店,并坚持让记者先走。而回望之间,看到雾霾的天空下,他面色微黑双颊泛着红,加上一身灰黑的装束,那样子完全是一个普通的街道老头儿甚或一个农民。转身的那一刻你会想,有谁知道,他们正与一个心底睿智明澈的大家擦肩而过,而他的“纸上谈兵”,屡屡搅动得这世界,人人——心潮汹涌,涕泪横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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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中国哲士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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