则应,不与已同则反,同于己为是之,异于己为非之。”这段说庄子表达思想的手法,寓言占了十分之九,是借外物以寄寓己意,因为亲生的父亲不为自己儿子说媒,自己夸奖儿子不如转托媒人去夸奖更奏效。这不是父亲的过错,而是世人的偏见,父亲夸儿子人家不信,以为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人们都这样,与自己意见一致就赞同,与自己意见不同就反对,同意自己观点的就说是,不同意自己观点的就说非。这说明没有是非标准,此亦一是非,彼亦一是非,没有是非标准就谈不上是非判断。
毛泽东说:“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风骚。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俱往矣, 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毛是以自己为参照来评判古代帝王的,雄视千古,气贯长虹,以为所有那些著名古代帝王都还比他老毛差一截,最后一句是画龙点睛之笔!我们平时说话其实都是自觉不自觉地以自己为标准来评判是非的,某某人无能,就是说他比自己无能,即使大家都说张三无能,但李四比张三还无能,则在李四眼里张三还是大能人。刘邦当泗水亭长时就目中无人,所有上级官员无不被他谩骂侮辱,就是由于自己觉着比他们能,事实也是如此。
《齐物论》又写道,人生在世原来就这样糊涂吗?还是只有我糊涂而人家不糊涂?人们都把自己的主观成见作为是非尺度,那谁没有这种尺度呢?成心自取何必大智之人有之,愚昧之人也一样有。如果没有一定主见就论是非,如同说“今天去越国而昨天已到”一样,这就是把没有当有,把没有当有,就是神圣的大禹也不能明了它,我又有什么办法呢?言论不是刮风,发言人各有议论,但他们议论的内容却没有准性。真的议论吗?还是未曾议论呢?说他说的话与小鸟的叫声不一样,到底是一样还是不一样?大道被什么东西遮蔽了,为什么有了真伪之别?大言被什么东西掩蔽了,为什么出现了是非之分?大道在什么地方不存在呢?大言在什么事情上不适用呢?道是被小的成就掩蔽了,言论被华丽辞藻遮盖了。因此才有了儒家墨家的是非之争,把对方以为非的说成是,把对方以为是的说成非,要是肯定对方所否定的而非议对方所肯定的,还不如放弃各自的是非而进入大明无别的道境。各师其成心,成心却不能成为是非标准,因为人人有成心。大道本来是无是非的,大言也是无分辩的,因为它们受到蒙蔽才有了是非言论,是非没有标准,都是主观产物。
庄子在《齐物论》中进一步说明在主观领域中没有判定是非的标准:我们辩论,你胜我败,果真是你对我错吗?或者我胜你败,果真是我对你错吗?还是一对一错呢?还是都对或都错?你我都不能知道,因为都受了环境和知识的局限。我们请谁来裁判是非呢?请和你观点相同者来裁判是非吗?既和你相同,怎么能做裁判呢?假使让和我观点相同的人来裁判,既同于我,又怎么能做裁判呢?如果请不同意我和你的观点的人来裁判,既然异于你我,又怎么能做裁判?若请同意我和你的观点的来裁判,既然同于你我,又怎么能裁判呢?那么,我、你、第三者都不能裁判是非了,难道还请第四个人做裁判吗?
“小隐隐于山林,大隐隐于市朝。”庄子大隐不隐,没有出世遁入山林,而是心隐于现实生活中。他深知是非无定,相对才有是非,有是非即有苦恼,所以他“不谴是非,以与世俗处。”也就是超越人为的是非对立,进入无对、唯一的大道境界,以道观万物,以方外观方内,则能彻底摆脱现实世界中矛盾之环的束缚,达到绝对自由。小孩子上学路上看到两个公鸡咛仗,他可以只管走自己的路,不会管哪个鸡是哪个鸡非,这就是不谴是非;到了学校里,为了桌面又和同桌“楚汉争”,陷入了对立、痛苦、不自由中,老师也不管谁是谁非,拿粉笔在课桌中间画一条“鸿沟”以平息战争;而老师回到办公室,又和同事为了奖金而陷入是非之争中,校长来个“昏官断案,不管有理无理,各打二十大板。”而在教育局召开的校长会上,这位校长又与别的校长为了各自学校的利益又陷入是非之争中……大而言之,家庭与家庭、村庄与村庄、乡镇与乡镇、县与县、省与省,还有不同的团体、单位,乃至不同的国家、民族、国家联盟之间都有可能陷入是非对立之中,跃上层次、提高境界就能超越低层次的是非之争。“二战”时全球都投入了战争,乱哄哄一片,但天上神仙却不管人间是非,俯视下界觉得挺好玩,好像看一群忙忙碌碌的蚂蚁一样。而人们看庄子笔下蜗角之国的战争不也挺好玩吗?“有国于蜗之左角者,曰触氏;有国于蜗之右角者,曰蛮氏。时相与争地而战,伏尸数万,逐北旬有五日而后返。”(《则阳》)
庄子在《齐物论》中对待是非提出了“和之以天倪”的方法。“何谓和之以天倪?曰:是不是,然不然。是若果是也,则是之异乎不是也亦无辩;然若果然也,则然之异乎不然也亦无辩。化声之相待,若其不相待,和之以天倪,因之以蔓衍,所以穷年也。忘年忘义,振于无竟,故寓诸无竟。”什么叫用自然区别调和是非呢?那就是将对的也看作不对,将这样的也看作不这样。假如对的果真是 上一页 [1] [2] [3] [4]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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