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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暴潮》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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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顶纸片片。
四菊动情地说：“连仲，俺们是老同学啦，又是朋友。今天俺跟你说句真心话，请你消消气，你也别怪高技术员，是俺让他去化验的。他是俺们聘请的技术顾问。俺就问你一句，咱不说什么大话，就说这海吧，咱都是吃着海货长大的人，海就是咱的再生爹娘。过去你也是搞孵化的，你最懂得海水的质量。你这点家底儿，不就是大海恩赐的吗？你敢背叛大海，是要受到惩罚的！你连大海都不爱了，往后你能好好地爱俺赵四菊吗？啊？你说你说呀！”她说不下去了，哽咽了。
孵化室静得只能听到刘连仲的喘息。
四菊激动地说：“你已为俺赵四菊心眼小得不容你吗？不是！俺是替良心说话。你拍拍胸脯的四两肉，问问良心！俺知道，海港上马需要大量的纸。你的造纸厂是可以挣大钱。人一旦迷恋上金钱，情就那么薄了，心也就像钱币那么硬啦！”
刘连仲声嘶力竭地吼了一句：“你，你知道俺都是为谁吗？你瞧这世界，胆子都大了，步子都快啦，谁还像你这样保守？”
四菊气得抖了：“你滚，你滚！俺不想看见你！”
四菊的眼神好像一扇强劲的耳光，猛然打在刘连仲的脸上。刘连仲红着眼睛走了。四菊觉得他应该去关闭自己的厂子，或者是上马必要的废水处理器械。她总是把他往好里想。刚才自己把刘连仲骂很了吗？他能够接受吗？这时海的颜色是吓人的。对着暗红的海，她垂下了束成一束的马尾巴状的黑发。
四菊怎么也没有想到刘连仲会与她越走越远。刘连仲并没有去厂里，他却去海港找到了高天河。刘连仲开始故意表现得很储蓄。高天河正在试验室里，他不知道刘连仲内心积聚着怒火。他真是个书呆子，他以为刘连仲是专门请教海水污染的，他把问题说得很严重。高天河的眼睛被沙子喷坏之后，看东西只能虚着眼睛，他对刘连仲的模样也看不清楚。刘连仲在他讲完之后动了手，挥拳打掉他的眼镜，然后警告说：“姓高的，听说你是个孤儿，孤儿怎么为人处事你不会不明白吧？你再打四菊的鬼主意，小心你的狗眼！你的眼镜不是被奶水洗好了吗？俺要是出手，就是狗熊的奶水也洗不好你的眼镜！”
高天河愣着：“我不明白，你是谁呀？”
刘连仲大声说：“俺刘连仲明人不做暗事！俺是造纸厂厂长，俺们厂里的事不用你插手，懂吗？”
高天河顿时感到尊严受到了侮辱。他的脸部和眼神是极严正的，但又在微微颤索。他厉声吼道：“请你把我的眼镜捡起来！捡起来！”
刘连仲大声说：“俺要是不呢？”
高天河说：“我立马找四菊来！是他们的孵化场聘请的我，我是她们的技术顾问，化验废水是我职责！”
刘连仲闹闹嚷嚷地叫来了海港领导，来了个恶人先告状。告了状他就大摇大摆地走了。高天河气得半晌说不上一句整话，眼巴巴望着他扬长而去。负责海港技术处的是一位老大姐，老大姐几次给小高介绍对象，高天河都拒绝了。所以她反对高天河在老蟹湾兼职什么技术顾问，事后还把这事捅到熊大进那里。熊大进想了想就把高天河调到了挖泥船上，让他搞海流主流和余流的研究，叮嘱他不要再惹祸。四菊给他打过两回电话，他故意没回。他的心情渐渐平顺下来，不想破坏她与刘连仲的婚姻，朱朱与赵小乐的婚变不是很可怕吗？
四菊蒙在鼓里，从心里检讨着自己，哪里让高天河不高兴了吗？还是嫌弃自己发给他的聘金少？不，高天河不是那种人。她又很否定了自己。眼下海水变质，可能发生赤潮，没有高技术员的帮助怎么能度过难关呢？四菊心里越发没有底了。她将死是苗装进一个小瓶子里，到海港的化验室找高天河。见到技术处的老大姐，她才恍然大悟，原来刘连仲做了手脚。她气得胸脯起伏，脸蛋儿憋得通红，但一声没吭。
四菊让小乐驾船到海上去找高天河，赵小乐的白茬船接近控泥船的时候，高天河偷偷藏起来了，他不想再见到她了。四菊没有见到高天河就径直到造纸厂里找刘连仲。纸厂还在高速运转着，污水明目张胆地流向大海。刘连仲见到四菊不高兴，心里有些慌，没等他说话，四菊就抬起胳膊狠狠打了刘连仲一嘴巴。刘连仲捂着嘴巴愣着。可四菊却颓然跌坐在沙发上。浑身不住地颤索，紧接着，两颗硕大的泪珠慢慢地、慢慢地从她合起的眼缝里流下来。
３
赵振涛对深夜电话有一种条件反射的恐怖。他和熊大进从一号港池夜战工地上回到指挥部刚刚睡下，电话就哗哗地响起来。他远在省城的好友李德青出了车祸，就是有人半夜打来的电话。孟瑶在澳洲学开汽车撞坏了一个旅游团的黑人老太太，也是深夜打来的电话。孟瑶让他马上寄钱给她，不然就难以走进课堂了。为了孟瑶出国，赵振涛几乎花掉了大部分积蓄，一下让他拿出五万块钱，愁得他满地打转。孟瑶怕父母埋怨她，不让赵振涛告诉省城的家里，更不能让男男知道，她哭着说自己能够打工挣钱还上的。孟瑶哭得他很难受，你这个大市长还要让妻子在国外打工，说出去不会有人相信的。还是四菊从虾苗预付款中拿出五万给他救了架。是谁打来的电话？他在北龙港的工地上接到深夜电话又开始恐慌了。电话是远在省城的女儿男男打来的。男男哭着说她精神几乎崩溃了，让爸爸火速到省城来一趟，不然她就自杀了。赵振涛的脑袋轰地响起来，浑身的每一根神经都绷紧了。他问男男出了什么事？男男泣不成声地说，她的这次升学模拟考试她考砸了，从原来的第三名直线降到第四十名，她对不起爸爸妈妈，她没脸活了。赵振涛在电话里劝着女儿。他知道男男跟他最亲，女儿与班里的一位叫赵京虎的男生谈恋爱都会告诉他，而不跟她的妈妈说。男男是个要强的女孩子，她不是一般的要强。她发誓有考进北京的名牌大学，然后再考进美国托福。她说爸爸妈妈都那么优秀，她弄不好就对不起父母。赵振涛平时劝她要根据自己的实际能力来，爸爸相信你。今天深夜的电话是难男从学校传达室打来的。他能听到旁边教师十分严厉的呵斥。男男一边回嘴顶撞着老师，一边对赵振涛说：“爸爸，我妈走后，我发现我完了，我再也不是最优秀的啦！我与命运抗争最终还是输。走多了夜路总会碰见鬼的！有这一天，我知道会有这一天的！爸爸，我在离开这个世界之前很想见你一面。”
赵振涛听出男男的精神乱了，他语无伦次地说：“男男，爸爸和妈妈都是爱你的，还有姥姥老爷，我们不能没有你！你也不能没有我们！对吗？”
男男哭着说话，几乎使赵振涛听不清楚了。赵振涛让她身边的老师接电话，他对老师恳求说：“我是男男的爸爸赵振涛，现在我远在北龙渤海岸边的的海港工地，不能马上赶回去，请您照顾好她。她的妈妈不在国内。我们的男男是个脆弱的孩子，请看好她，我另外再派人过去！求求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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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中国哲士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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