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葛水平访谈 (山西青年报)
|
闫文盛:(记者)应该说,在你的文学历程中,小说创作的成绩是最为令人瞩目的。我注意到你在一篇创作谈中提到过,“写小说是我人生获得全方位成熟的时期”,你还说,“这个成熟时期让我回望过去常常觉得恐惧,也是我为什么一再要写过去的事情的一个理由。”是否可以这样理解,在小说中,你释放了你这么多年来积累的思考?那么在此之前的许多年里,你是否想到过做一个小说家? 葛水平:是的,在我的创作历程中小说创作让我拥有大量的读者,而我在和读者的交流过程中我从他们的谈吐中读出了一种喜悦,这种喜悦也许就是你说的“最为令人瞩目的”。我在一篇创作谈中是说过这样的话。我是恐怖历史中发生的一些事情,事情的发生超出了人们的想象,有时候想起来发生的事情都觉得头皮麻炸。人毕竟是进步的,文明的,在给自己找食吃的基础本领上,人比其他动物都聪明,但是,人的社会常常会出现失序运行。这是经历过的无奈。它所蕴籍的东西好象应该由小说这样的文体来承载,来涵容。小说的空间就像一棵树冠,足足可以遮挡天空射下来的毒日,而生命就在它的阴翳下恣肆狂放。当然,在我的小说中肯定有我多年来的积累思考,而多年来我的文学梦想就是当一个作家。 闫文盛:作为一个阅读者,我们对游移不定的现实生活的恐惧慌乱总是混合存在着。我常常会有这样的错觉,仿佛无数叙写当下的写作者不是在写作着,而是在与自己心里头正在活跃的魔鬼做斗争。因为近期在读小说,所以看到活生生的日常生活在多数小说写作者的笔下变得面目可憎会觉得愤懑。这种感觉如同恋爱中那种被无限拉近的两个人--因为距离感的消失而变得毫无美感可言。你很自觉地将写作的视角拉远了些,于是有了《甩鞭》、《天殇》、《狗狗狗》中的苍凉浑厚及旷远深沉,你是怎样将自己的思考纳入过去或者历史中的? 葛水平:创作的现实感和恋爱的现实感不一样。创作的现实感并不意味着属于自己的,而是自己所属的。恋爱的现实感,因为无法看到此外还有其它的生存方式,在想象力所及的范围内走近意味着幸福。至于毫无美感,是因为人按捺不住自己的情感。 我也不是很自觉地把写作的距离拉远,一定要写那些茫远的故事。事实上,《地气》、《喊山》和最近写的两个中篇,都是现实题材。无论我写过去的和现在的,我的创作更多的时候是在一种不自觉的状态中完成的。我不喜欢将自己安顿在一些现成的规则中,事实上我更喜欢对某一件事情的某一个亮点产生兴趣,由兴趣的产生而延伸出一篇小说,我不管它是现实的还是历史的。也许,我将思考纳入过去或者历史中,是因为我想寻找躲藏在他们背后中的那种活下去的温暖。 闫文盛:出现在你笔下的人物形象都是鲜活的、生动的,尤其是女性,她们大多会让人过目难忘,无论是《天殇》中的上官芳,《甩鞭》中的王引兰还是《狗狗狗》中的秋,都大致具备了这样的特征。而且这几个人物身上都具备传统女性特有的那种隐忍与决绝,她们顺应天性却都被命运这条看不见的绳索一点点拉进无限荒凉的深渊。你小说中传达出了女性在历史中的那种强烈的存在感,她们的悸动和反抗都与非常深刻的人性相关。难得的是,你既把握住了这种东西,又没有把这种东西写得矫情,小说有沉重的因子,但又远远超脱了这些。读完这几个中篇,心里是熨帖的,虽有波澜,但只在水面下运转。能够让人产生这种感觉非常奇妙,我觉得是种很大的境界。我想知道你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你在写这几个小说之前有没有明晰地预知一些东西? 葛水平:有。因为我是女人,假如我的命运有多种可能,我必将按我小说中人物轨迹来存活。我爱我小说中的人物,尤其女性。历史上会有这样的现象,均质性的凡俗生活常常由于某种特殊时段的楔入而让一部分女性伟大起来。更多的时候,女人活着,伺奉自己的家庭就像伺奉自己的灵魂,她无法看到还有其它生存方式。但是,女人的心里有一片阔大的天空。当她知道自己在一个特殊的时段里不得不决定自己的行动时,女人站起来要做的事肯定是:爱,宽大而柔情,恨,虽弱于仇恨但坚强而持久。如果说,社会进步是多股绳子拧成的缆索,那么,女人则以自己有限的一生去充当一根脆弱易断的纤维,女人这根纤维一断,整根绳索它就不叫绳索了,肯定叫断麻。 闫文盛:你目前发表的这几个中篇已经传达出了一种非同寻常的东西,它们的组合共同说出了你在小说创作上所具备的能量。用一个传统的词来说,你是一个小说创作中的“练家子”。我不知道这种概括是否准确。只是能够感到你的触觉已经渗透到了每一个细微的角落,我还想用传统这个词,进一步说,你吸取了传统小说的乳汁的迹象非常明显,从技法上来说,你是非常实在地表现了你的立场,因此每一个小说都是扎实的,不虚浮,经得起咀嚼,但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东西是更难以用文字来表达的,就是所谓你文字里的那种让人“哀而不伤”的成分,要做到这一点似乎需要克服众多障碍。我不知道在你的写作里,最主要的东西是什么,你是否把小说创作看作了一门非常高的技艺,你说“要将小说写出点意思来”,难道是这个先入为主的心理准备决定了文字的走向?还是另外一些成分,譬如,对生命本体的尊重?在你的小说创作中,你认为起关键作用的是哪些因素? 葛水平:我可以明确地说,我不是小说创作中的“练家子”,也没有怀揣绝活,我写小说得力于我的生活。我出生在大山深处黄土崖下的一个土窑窟窿里,我小时候最亲密的玩伴是驴,最讨厌的动物是老鼠,因为它吃我家吊在梁上的玉米。最喜欢的事情是上山放羊。我从动物身上获得了一种爱,在山水之间我了解了石头的坚硬和水的柔软,从山里人身上知道了人类诞生以来维持至今,源源不断,倾注不息的是爱,而不是仇恨。出生地——玩伴——-山水,是记忆恩养了我的性情。我从乡人无休止不断重复的语言里知道了什么叫大爱、大恨、大悲、大喜,也知道了什么叫敢爱、敢恨、敢悲、敢喜。那一些发自记忆中召唤的声音和气息是如此强烈,强烈得犹如我远去的父亲向我招手,我知道我必须即刻上路了,要沿着一道迢递之路走进那些人的心灵。我要尽一个世俗人的眼光来写他们,“世俗”必须是[1] [2] 下一页
|
来源:中国哲士网
世界人物库,古今中外人物资料 葛水平简介,介绍,生平事迹 图片照片
有关作品葛水平访谈 (山西青年报)详细资料
|
上一篇文章: 王春林评论葛水平 |
下一篇文章: 没有了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