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富贵了发迹了,不但不会主动求见,还会主动消失。比如介子推,比如大树将军冯褑。耿介、孤独、清高,才是非主流的气质,而柳永骨子里始终交融着两种血液,一种使他疏朗、风流、不羁,另一种使他留恋红尘、趋向富贵。
柳永有自己的办法让孙相接见自己。他挥毫写下著名的《望海潮》,就是那首用极其绚烂的辞藻和天真描绘了杭州繁华的词,找到一个名妓楚楚,请求她在知府家请客时“借朱唇”演唱一次,如果知府问是谁作的词,一定要告诉他,是我柳某。
中秋节,楚楚一启朱唇,词惊四座,得知原委后,孙相果然于当天就接见了柳永。 大概宋人是很会利用女人做跳板的,宋江为了招安向皇帝表忠心,不惜花重金甚至牺牲燕青的色相,求李师师在皇帝面前美言。柳永借的是艺伎的一张“朱唇”,楚楚小姐之所以愿意帮他,一方面是引他为脂粉知己,另一方面,一首词的报酬实在不小。但不管怎么说,利用女人达到自己的目的,柳永总是等于吃了一次软饭的。倘若楚楚小姐也对柳永心有好感,看到心上人在利用自己,试图结交官僚,心里一定是莫名的酸楚,为自己,也为柳永。
这样的利用,多少还有是报酬的,无非是做了一场滑稽的交易。而在另一个妓女周月仙的问题上,柳永的确是张开了獠牙的,他陌生得让人措手不及。
周月仙是杭州的名妓,野史上说她“意态风采,精神艳冶,尤工于词翰”,用今人的说法,大体相当于美丽且略带风骚的女文青。彼时,柳永辗转来到余杭当县长,每次和朋友在湖边游玩,都要招月仙小姐来陪唱。大概是月仙小姐比较丰腴的体态给了柳永别样的刺激,也可能做了县长因为注意影响,长时间没在青楼混导致的“久旷”,柳永竟然多次对月仙小姐“欲私之”。柳永以为自己作为一方父母官,又是那么多妓女的偶像,让属地里的妓女陪睡,还不是招之即来,来则涕零?何况,对方是个女文青,自己是文学导师,“私之”,应该是导师对女文青的恩典。
偏周月仙就不领这个情,竟然“拒而不从”。我靠,这得让凡是吃井水(那时没有自来水)的人都知道名头的柳永多没面子。或许,柳永自出道以来,从来没有遭到那个妓女的拒绝,只有他捧红妓女,没有妓女拒绝他的理。
这不是周月仙的不识抬举,实在是她有难言之隐。原来,她有个意中人黄员外,住在对江,两人“情密”了不短的时间,因为,她每晚都要乘船过江和员外幽会。
柳永于是做了件为后人很不齿的勾当:他命令船家强奸了周月仙……
《清泥莲花记》在转载这篇出自《玩江楼记》所记载的野史时,特意加了个注脚“此出小说家,不足为据,聊复存之”。大概作者也是对如此下作的行径出自柳永之手表示怀疑,的确,凡是读过柳永词的人,都会为他对女人的深度阅读和真切理解所折服,一个视妓女为姐妹的风流才子,怎么会有这样的卑鄙作为?
但是,知识一旦掌握在流氓手中,那将是最大的灾难。正因为柳永懂女人、懂妓女,所以,他更懂如何得到女人。几十年在脂粉堆里的滚打,阅遍了花红柳绿,对于女人,柳永应该是所向披靡的,要么不出手,出手即拿下。做白衣秀士时尚且如此,现在主政一方,还有啃不下的骨头?
毕竟,人的兽性和理性是同时存在的,不过,是分别放置在天平的两端。倘真如此,柳永真的抱着羞怒、整治、报复的心态,被欲火和恼火冲昏了脑袋,也是可能的。
结果是,周月仙在被侮后写了一首小诗。第二天,柳永在江楼上大摆宴席,把周月仙叫来给客人劝酒,柳永启“猪唇”吟诵了月仙小姐的那首小诗。月仙“惶愧拜谢”,之后与柳永“欢洽”。
我的理解,这里的“欢”,只是柳永一个人的欢,一个自命清高的女子,身体被陌生的船家玷污,还要被柳永解开伤疤,进行精神上的羞辱,现在,又被压在身下,此情此境,纵然是没有廉耻的女子,也不可能“欢”,如果说有,也是屈于权贵的强作欢颜的“欢”。
据说,柳永在得到周月仙的身体后,还写了一首诗,“佳人不自奉耆卿,却驾孤舟犯夜行。残月晓风杨柳岸,肯教辜负此时情?”这种得意的背后,就是赤裸裸的无耻了。
我宁愿相信《清泥莲花记》作者的推测,这是小说家杜撰的故事,是对柳永出于嫉 上一页 [1] [2] [3] [4] 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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