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名军人,没有上过战场,如同一个船员,没有下过大海。要说遗憾,恐怕这得算一件。但汶川大地震偏偏爆发了!于是我很想去,就像一个战士渴望扑向战场。故乡遭难,不去看看,良心上过不去。 去灾区一看,初衷变了。汶川大地震的死亡人数尽管不及唐山大地震的一半,但“震波”却至少是唐山大地震的100倍!震惊世界不说,单说中国,5000年的历史上有哪朝哪代的龙旗为百姓下降垂落?有哪朝哪代的帝王为百姓低头鞠躬?但公元2008年5月19日,共和国的国旗为百姓下降垂落,共和国的领导者集体站在中南海,为百姓低头鞠躬,默哀3分钟!仅这3分钟,便令世界刮目相看,让我血液沸腾!为什么?这是对死亡的尊重、对生命的尊重、对百姓的尊重——一场大地震,居然震出那么多的爱那么多的善,那么多的美那么多的真,中华民族的伟大精神与传统美德如同汶川大地震本身,同样震撼了世界震撼了我的心灵。我不仅看到了人性的复杂,也看到了人心的单纯;不仅看到了大难与大悲,也看到大爱与大美;不仅看到了绝望与死亡,也看到了希望与新生!作为一个写作者,在故乡的废墟上,于是震惊变成了责任,悲痛变成了良心。我决定写点什么。 汶川大地震事件之大,写什么呢?我过去的作品主要写航天和高科技,面对的常常是浩瀚宇宙,茫茫太空,千年历史,未来时空;我笔下的人物几乎都是大专家、大科学家;作品也总是在中外世界布局,天地之间驰骋。思来想去,我决定将本书聚焦在人心上,聚焦在大地震对人心的震撼与重创上——不管是受灾人还是救灾人。仅此,够了。于是便有了如下几点很不成熟的想法: 第一,我想逃避概念写作。某个概念一旦产出,立即便被复制,开始是几个人,接着是一批人,随后便是整个社会,自我便渐渐消失了。 第二,我想有点属于个人的思想。而报告文学能继续存活的唯一理由,也是思想。 第三,我想尽量说点真话。真实是报告文学的前提。真相比真实更为重要;而不管真实还是真相,均取决于作家是否虚假,是否讲真话。 第四,我想让报告文学的叙事有点变化。尽可能把传统的“主流”叙事转化为作家个性化的叙事,让作品呈现一种客观的、立体的、多层次的、交替递进的叙事风格。 第五,我想在文本上做点尝试。斗胆冠以“摄影报告文学”,也属无奈,还望诸君赐教。 总之,此次“抗震救灾”以人为本,这本小书便以心为本。大地震令人心碎,心碎之后如何重构心灵的家园? 报告文学《震中在人心》自序(节选) (新民晚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