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亡:康有为玩阴谋反被人玩】
1898年二月,汪、梁终于彻底反目。梁启超公开致信汪康年,声明决裂。梁此信对汪的指控要点有三:(1)《时务报》是由众股东集资创办的,汪对报馆大权独揽,遇事专断,视报刊为自家产业,令梁启超感觉有如“雇工”;(2)报馆内部汪氏一系对康有为的鄙视、排斥,令身为康门弟子的梁启超十分难堪;(3)指责汪康年经营不善,一份全国发行量最大的报纸,竟然会出现亏空,梁实在无法接受。
梁的这些指责全都不是事实。汪在经营上大权独揽,但在内容上,实则是梁启超大权独揽;再者,《时务报》的创办,汪出力最多,将报视同生命,也是事实;其他股东,要么没有时间,要么不如汪有能力来管理报馆,更是事实;至于梁所说的自己感觉有如“雇工”,则属夸大之词。报馆汪系对康党的排斥,自然更和康党对报馆步步紧逼的渗透有关;报馆亏空,则与《时务报》订户回款不及时、对报界后起之秀的扶植以及创办其他学会、刊物有关,绝非经营不善所致。
梁如此猛烈指责汪康年,其实是代表康党和汪摊牌。梁在信中极力“劝说”汪康年辞职:
“一言以蔽之,非兄辞,则弟辞;非弟辞,则兄辞耳”、“如兄愿辞,弟即接办”、“如兄不愿辞,弟即告辞,再行设法另办此事”。
按康党的如意算盘,自然是汪康年辞职,梁启超接任。写这封信的时候,梁启超颇有些有恃无恐、成竹在胸的架势。所谓有恃无恐,是指梁此时已经成功说服聚集在湖南的诸位报馆董事(上一年报馆改组,设立董事制度),尤其是获得了黄遵宪的支持,董事们一致同意逼迫汪康年交出刊物管理权,由梁启超接办;所谓的成竹在胸,则是指梁启超已经四方联络活动,做好了接班、重组《时务报》的准备工作,即便万一汪康年拒不辞职,梁也准备另办新报,新报的名字都已拟定,就叫做《新时务报》。
梁之所以会如此气势汹汹地“逼宫”,胁迫汪康年“禅位”,与汪在梁离开之后对康党的抗拒态度日渐加重有关。赴湘之后,梁启超未如约按期交稿件,前后仅寄出三篇不算正经文章的序言,其中两篇还是为康党著作所写。汪康年甚为恼怒,所以梁启超临走时交待他为康党书籍打广告的事情,也就一直拖延不办,最后拖不下去,广告登出来,康有为的大作《孔子改制考》居然只有目录介绍,没有书名,这恐怕也是千古未有的一则奇特广告了。康党对此甚为愤怒。
此外,汪康年对梁长期以来挂主编之名而不交稿的行为忍耐已久,干脆另外聘请郑孝胥来做刊物的总主笔,将梁的主笔衔更改为正主笔;郑孝胥的笔力不逮梁启超,汪康年遂将以前由梁主笔的“论说”专栏改版,成为选登外来文字的栏目,由郑负责筛选稿件。汪已不再妄想倚重梁启超,启动了报馆的“去梁化”,这显然不是梁启超以及他背后的康党所愿意看到的局面。
于是就有了梁启超的“二月逼宫”。不过,康党未免过于乐观。虽然聚集在湖南的报馆董事一致要求汪康年辞职,但《时务报》董事并不单单只有湖南维新士人,湖北、江浙士大夫参与者也很多。汪康年籍贯浙江,又长期任职于湖北张之洞幕府,湖北、江浙可谓是其本籍,所以,汪也绝非孤家寡人。湘、鄂、浙三省辗转一圈,广泛听取意见之后,汪康年决定:拒不交出《时务报》。
屋漏偏逢连夜雨。汪康年前脚下定决心与康党斗争到底,后脚北京就传来消息:汪康年赴日本秘密会见革命党孙中山一事东窗事发。康、梁此时正在北京参加科举,所以消息很快传回湖南。汪康年挚交邹代钧在湖南探得康党对此事的处理意见,又迅速将消息通知了汪康年,力劝他离职避祸。邹代钧在信中这样说:
“梁启超从京里发给黄遵宪的电报里,谈及你东赴日本的事情,梁认为此事牵动大局,应当迅速派人前来上海接办《时务报》。揣测梁信的语气,此事不可预测,可以平安无事,也有可能兴起大狱。他们师徒如今都在京城,不知将作何打算,你一定要小心。这话我不能不对你你讲,让你有所防备……昨天我还见到徐君勉写给韩树园的书信,信里说你东行与孙行者见面,大坏《时务报》的名声,想要让黄遵宪、梁启超赶快给京城写信,表明此事纯属你一人所为,与《时务报》馆无关,徐还极力诋毁你为小人。这些人如此议论,你千万小心,提防他们借此陷害你。”
信里提到的“孙行者”即孙中山,徐君勉即康有为的得力弟子徐勤,当时正在日本横滨主持康党开办的大同学校。
汪康年赴日会见孙中山,曾与梁启超商量;康党开办的大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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