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大同世界等等这一切需要的就是认真。
遗憾的是我们不认真,或者是没有能力认真。我信仰的是心。有心,有情,有义,有肝,有胆。而且这一切都是空——你并不能从这些信仰中索取什么。空不是无,空是一种原谅,一种包容。有了这个认真的心,至少我们不会空虚。
文字游戏让人厌倦,我不知道中国封建帝国时代的这些文化精英们到底有没有信仰,除了那个忠孝节义的桎梏,很多人用家国之大事来衡量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们,说他们生活圈子狭窄,艳羡诗酒风雅的士大夫小资作风。文人向来是社会的良心,文人们也以社会良心自居。可是文人们的下场还是免不了空虚二字。我从来没有见过得意的文人。
姜夔清高,荦荦不羁。当初他与名将张浚之孙张鉴结为至交,受其资助十年,可他依然保持着箪食瓢饮,几乎从来不进将军府,这是他仅有的一点小尊严。张鉴死后,夔生计日绌,但仍清贫自守,不肯屈节以求官禄。晚年多旅食杭嘉湖之间。后寓居武康(今浙江德清),与白石洞天为邻,朋友称他为白石道人,他回答人家说:
南山仙人何所食,夜夜山中煮白石。世人唤作白石仙,一生费齿不费钱。仙人食罢腹便便,七十二峰生肺肝。真祖只在南山南,我欲从之不惮远。无方煮石何由软。佳名赐我何敢辞,但愁自比长苦饥。囊中只有转庵诗,便当掬水三咽之。
从此他自号白石道人,用以自解其清苦。颠沛流离一生,愁苦以终穷。姜夔在《自叙》中写到:“嗟呼!四海之内,知己者不为少矣,而未有能振之于窭困无聊之地者。”
他一生四海奔走,却没有一个功名。生活中的他定然是处处碰壁的,所以,晚年的他才会哀叹:“象笔鸾笺,甚而今、不道秀句。怕平生幽恨,化作沙边烟雨。”
其实,他是有机会摆脱寄人篱下的尴尬身份的,但他放弃了。当时张鉴曾想出钱为他买个官,他拒绝了。他当然不是清高到无意于功名,他43岁时向朝廷上《大乐议》、《琴瑟古今谈》,希望能够得个饭碗,45岁时又上《圣宋铙歌鼓吹十二章》,得到礼部进士的考试机会,可惜他没能考中,他渴望出仕,但是命运不济。他之所以拒绝张鉴的一番好意,缺乏可靠的资料来说明当时姜夔具体想法。大约还是姜夔不想靠这种手段博取功名吧。“只可直中取,不向曲中求”是每个读书人获得尊严的唯一选择。无论哪个朝代,通过科举进入仕途的官员都看不起那些采用非正常手段的投机取巧者。后来张鉴又想割让锡山肥田给姜夔,他又一次拒绝了。
所以姜夔这样的一生并没什么真正可悲的,无非是他贫穷。而别的文人却用文章换来了些享受生活的资本,取得了功名。
历史冷静也冷酷,并没有因为谁的女人多,谁的庄园大,谁的生活安闲如意而赐予他更多的荣耀。如果他的一生不是追求气节和仁道,那他就不配被划分到文人这个圈子里。如果他是个真正的文人,那么必然追求气节和体天问道。那么姜夔很显然至少是做到了一半,就是气节。姜夔书法精妙,明显于世,很多人慕名求字,连秦桧的孙子秦埙也来了,并许以房产良田和金银。姜夔鄙贱秦桧的为人,对秦埙嗤之以鼻,毫不客气地拒绝了秦埙。可是陆游来了,他却乐呵呵地将字送给了陆游。秦埙大怒而去。
姜夔虽然潦倒,但可以被称为“士”。这是文人最大的荣耀。
能持节者,士也!孔子说:“求仁而得仁,又何怨?”,这是姜夔心里温存的一丝光亮。
他唯一得不到只是那种奢侈的情感——爱情。以致到了晚年,他住在杭州,常常满怀凄凉。宋宁宗庆元三年(1197年)姜夔居住杭州这段时间,生活并没有饥寒的困境。这一年正月里姜夔接连写了五首《鹧鸪天》,一组小词,情感贯通一致,颇能看出他的心境。
柏绿椒红事事新,隔篱灯影贺年人。三茅钟动西窗晓,诗鬓无端又一春。慵对客,缓开门,梅花闲伴老来身。娇儿学作人间字,郁垒神荼写未真。
一年到头了,诗人守岁,他倚在窗下,斟一杯碧绿的柏叶酒,盛上一盘火红的花椒子,除夕之夜过完,他耐心地守着这一刻平淡的幸福。篱笆墙外灯影朦胧,能看见影影绰绰往来拜年人的身影。那些触手可及的幸福充满新年的黎明。
姜夔安静地坐着,等吴山上三茅堂的钟声悠扬地响起来,新的一年也就来到了。
这平安来得不易。五天前,诗人还在从无锡赶往杭州的船上,归心 上一页 [1] [2] [3] 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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