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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暴潮》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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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烂鱼、死蟹、蜉蝣经过火爆爆日头的蒸晒,腾着腥腥馊馊的臭气。他孬着鼻子大口大口吸烟,窝着的那颗脑袋在黄昏雾气里闪着一片青光,整个脑袋变成一个七窍生烟的香炉子。“小乐,当工人了,一人在这儿荡啥野魂?”渔人们大大咧咧往家赶。赵小乐恨一声:“滚吧,快钻娘们热被窝去吧!”他发狠地猛吸一口烟,紧锁眉头,死死闭住两眼不看他们。渔人们急煎煎地往家赶,海滩也一层一层黯然。王八蛋才不想回家,他巴不得快快看到秀秀,可他不比他们!娘们儿是文化人!在海上他整日想女人想得胡说八道,果真回来了,却两腿打颤,没了章程。他要等人们走了,天黑了,到井楼子底下好好冲洗冲洗。 天总算是黑磁实了。滩上溜着小风儿,卷走热气,扯来丝丝寒凉。赵小乐打了个寒噤,贼似的溜了村头的井楼子一眼,水声稀了。他站起身伸了懒腰,手提一只木桶,里边放一块“乌利斯”进口香皂,肩搭一条不成颜色的毛巾,躲躲闪闪地奔井楼子来了。井楼子一旁的杉木杆了挑着一盏灯泡儿,照亮秋夜一大片地方。他很懊恼,悄悄躲在阴影里,看着一个娘们灌满最后一桶水,又目送她扭着大腚吱吱呀呀远去,才蹑着手脚踏到电灯下,摸来抓去也找不到灯线。后来干脆一手抓杆儿一脚踏住井楼的石墙,壁虎似地攀上去,一点一点将热热的灯泡拧出一截儿,这片地方就黑了。黑幕一遮,赵小乐便自由散漫得荒唐,溜下来,唏哩哗啦脱了衣裤,仅剩一条灰不溜秋的大裤衩子,露出一身发达的肌肉,一伸胳膊,骨鼓节节一阵轻响,他蹦到水管旁,哗哗地将木桶灌满水,举至头顶,稀汤薄水地洒下来。冷丁一淋,好一个透心凉。 赵小乐裂开大嘴可嗓子叫一声,它的叫声沉冷、悠长带着穿透人心肺的颤抖。他每洒一桶,就叫一声,每叫一声,胸脯子和脖子上鼓起的肉疙瘩就会一惊一乍地索索颤抖。他浑身哆嗦着,牙齿打颤,冬瓜头像个冻裂的瓦罐子脆脆地吱着,双腿像瘟鸡一般胡乱踢腾。 “哟,那不是小乐么?家有浴室,跑这洗来啦 ?” “练啥功夫呐?别落一身病!” 挑水的汉子逗他。赵小乐的把戏被人们窥透了,心是不免惶惶。他竭力掩饰自己,又把骨节弄得嘎响:“操,浴室的水温啦叭叽,哪像这凉水舒坦哪!真他妈来劲儿!” “别唬人啦,八成是冷美人不让进楼啦!”一个挑水的汉子笑道。 “他敢?到家她得乖乖儿伺候咱!她小样儿的敢调歪,老子废了换新的!”赵小乐说着仰天打了个喷嚏。 赵小乐也假门假势地跟着笑,连自己都有些别扭,就强忍着将笑噎成咳嗽。他终于扳回了这局。汉子们开始眼热他了: “小乐这辈子算是活值啦!有个好大哥,金屋又藏娇!” “你狗日的也是井里放糖,甜头大家尝尝啊!” “滚,玩蛋去!”赵小乐东一甩西一抹地擦完身子,穿衣拎桶,扑甩着两条长腿,哆哆嗦嗦地走了,牙板子得得得的磕打声急促且细碎。唉!螃蟹吐味儿又断爪儿,个人知道个人吧!福也享啦,罪也遭啦!他想着,便悻悻而去。 回到家里,米秀秀没再嫌他。赵小乐更得意了。夜里干完那事儿,他就有些吃不住劲儿,浑身鼓鼓涌涌睡不安生。额头和拳头撞得床围子通通响,嘴里呜哩哇啦叫,乍冷乍热地病倒了。米秀秀醒来看着他,心小把攥着,问:“小乐,你咋啦?”赵小乐说:“准是得伤寒病啦!”“俺去叫医生!”米秀秀说。赵小乐拦下她:“不用,吃片药就能挺过去!”他伸出胳膊在床头橱里摸药,蓦地抓出一瓶避孕药,黑下脸问:“你吃这个做啥?俺爹盼孙子眼都该盼瞎啦!”米秀秀慌口慌心地说:“小乐,等俺画展成功了,再给你生孩子,俺一定给你生个胖小子!”赵小乐愣着眼问:“啥,画展?米秀秀说:“对啦,俺还没跟你商量,县文化馆美术左老师正审查俺的画,如果条件成熟了就在城里给俺搞画展!让俺多画一些……俺能成名你不高兴么?”赵小乐憨憨地点头:“高兴、高兴,媳妇好了,俺还沾光呢!”米秀秀将脸蛋埋进他发烫的臂弯里,撒娇地说:“不,是俺沾你光!画展还要你出钱呢!”赵小乐问:“多少钱?”米秀秀说:“估计得一万元!”赵小乐一乍:“操,晾晾画儿就这么多?”米秀秀拿指头狠戳了一下他的脑门子:“土鳖虫,哪是晾画?请专家、领导、电视台还要录相呢!你想赖呀?”小乐说:“只要你高兴,俺他妈出定啦!”她看着男人傻里傻气的样子。她拥抱他,亲吻他,吻得叭叭响,很动真情。 中午米秀秀下班回来,提着一兜水果和罐头笑盈盈地来到床前看他。赵小乐冷着脸蛋子倔倔地不看她。她伏在他头上,很动情地湿了眼眶,哽咽说:“小乐,俺知道你咋病啦!你是回家呀,你不该去井楼子遭那份罪!俺又没逼你,这是何苦呢?” 赵小乐说:“就你那架势也让俺受不了!” 米秀秀听了这话反添心酸,沉吟片刻,说:“俺是不是太自私了呢?是不是忽略了你的存在,伤害了你的自尊?” “你自个琢磨去吧!”他冷冷地说。 米秀秀动了情说:“往后你也大模大样回家来!” “秀秀,俺总算没白疼你。”赵小乐被感动了,就这么快活起来。 日子久了,米秀秀在赵小乐眼里也寡了味儿,今儿好明儿坏今儿香明儿臭的,烦得他脑仁儿疼。他长脸焦黄焦黄地跟船板一样晦暗。她整日画呀画,冷着脸子,尿不到一壶,说不到一块。干脆还不如躲得远远的,眼不见心不烦,他想。他不知道是逃开她,还是逃开自己。收工的时候,他不回家,几乎泡在朱朱的发廊里跟人“胡侃”,就如船上放风筝,自由自在无拘无束想干啥就干啥。 朱朱对赵小乐慢慢扭过劲儿来,几乎和好如初了。朱朱见他又打又笑,像鱼精般野得抓拿不住了。他又像嗅到了生活的原本气息,与朱朱话赶话儿讨乐子。朱朱呢,心疼他,又贫着嘴借机会故意刺刺他出气。在发廊里人都走了,朱朱说:“小乐,跟着画家过得好吗?” 朱朱拍着赵小乐的冬瓜头,自由散漫得荒唐。赵小乐夹夹眼,见屋里没人,伸出大掌探进朱朱褂子里拧了一下奶子说:“稀罕就送你!” 朱朱摘开他的手,笑咧咧地骂道:“谁稀罕?给俺一脚当泡儿踩,怕是比猪尿脬还响亮呢!嘻嘻嘻……?赵小乐喜欢朱朱插科打诨的赖模样。 朱朱又逗话说:“俺真不明白,秀秀那冷美人看中你哪疙瘩肉啦?” “你看中俺哪儿啦?赵小乐问。 “哼,她就看你钱啦!”朱朱说上一页 [1] [2] [3] [4] [5] [6] [7] [8] 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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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中国哲士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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