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背后有故事

作者：赵大年

　　“神六”飞天，举世瞩目。中国航空博物馆的观众也多了，人们对航空航天兴趣盎然。这个“爱国主义教育基地”陈列着300架各式飞机，朋友要我写点儿飞机背后的故事，让一些陈列品“活起来”。为此再次前往参观，果然勾起许多记忆。
　　一看日本“零式”飞机，好比仇敌见面。“七七”事变，家长带我逃离北京，流离失所，多次遭受野蛮轰炸。1938年在广州，几十架日机轰炸人口稠密的居民区，中山五路大火冲天，百姓死伤无数。次年在贵阳也遇到日机大轰炸，热闹的大十字街区，一片血肉模糊的惨相。“落后就要挨打”，这严酷的格言至今难忘。
　　再看美国P-40式战斗机，颇有好感，同盟军“飞虎队”靠它击落了大量侵华日机。1943年在湖南耒阳县，我见过“飞虎队”拦截日寇机群的空战，被击伤的一架“零式”飞机坠落在我们小学附近，大家跑去抓飞贼，飞贼已经摔死，人们痛恨地把敌机撕碎了，原来它是用三合板制作的外壳，再包一层银灰色漆布。我撕了一条漆布拿回家，父亲看了说，日本鬼子快完蛋啦！它没有足够的金属制造武器了。
　　美国P-51“野马”式战斗机我比较熟悉。新中国的开国大典，空军编队飞过天安门上空，就使用了十多架“野马”，可见蒋介石不愧为我军的“运输大队长”。这年我18岁，参军不久，来到朝鲜前线，与“野马”打交道的机会就多了。侵朝美军的喷气式战斗机主要是F-80（油挑子）和F-86（佩刀），速度快，不善于钻山沟。志愿军入朝初期没有制空权，常凭靠山区打胜仗。螺旋桨式的“野马”速度较慢，转弯灵活，就钻山沟扫射轰炸，连黄牛都不放过。战士们有段顺口溜，“中国萨拉密（人），来到朝鲜地，吃的高粱米，受的飞机气”，形容没有制空权的种种困难。当祖国人民踊跃捐款购买苏联飞机的消息传来，志愿军指战员无不欢欣鼓舞。
　　祖国人民捐献的米格-15喷气式战斗机被我们爱称为“银燕”。1952年在平壤上空，张积慧驾驶“银燕”一分钟之内击落两架敌机，其中一架F-86的驾驶员是美军“空中英雄”戴维斯少校，他在二战中战斗飞行260次，有3000小时飞行经验，却被只有几十小时飞行经历的张积慧击落，此事震惊了侵朝美军。
　　另一架“银燕”机身上漆着9颗红星，记载着击落击伤9架敌机的战功。这是战斗英雄王海驾驶过的战机。1952年12月3日，志愿军空军大队长王海率领12架飞机在朝鲜清川江上空与美军44架飞机交战。王海接连击落两架美机，其中一架的驾驶员是美国空军中队长加布里埃尔。30年后，王海随我国军事代表团访美，美国空军参谋长加布里埃尔上将见面就说，有名的王海大队呀！当年击落击伤29架美国飞机，我就是被你打下来的。王海诙谐地说，如果以后再打我们，还得把你打下来。引得满堂大笑。加布里埃尔上将拥抱着王海连声说：我们友好，友好！1985年，王海担任解放军空军司令员时，加布里埃尔上将率团访问中国，在北京的军事博物馆里，看到当年王海驾驶的这架米格-15，竟然是如此落后的低速飞机。这使他停足注视了好久、好久……加布里埃尔在访华告别宴会上说，三十多年前，我们在空中交过手，这用得着中国一句名言，叫做“不打不成交”。现在我们成了好朋友，我们要做友好的使者，使中美人民永远友好下去。
　　航空博物馆和航天博物馆陈列着我国制造的多种飞机、火箭和卫星，背后都有动人的故事。飞天，是中国人几千年的理想。嫦娥奔月，是古老的神话故事。今天，咱中国人喜欢航空，热爱航天，美妙的“嫦娥工程”正在把神话变为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