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的项链
作者:赵大年
改革开放以来,北京的建设日新月异,一不留神,菜园子变成了“曼哈顿”。现在更为举办奥运而美化绿化,不仅高楼场馆鳞次栉比,交通呈现立体网络,还要改善生态环境,保护古都风貌,营造新老城区和谐之景观。
最近完工的“北二环城市公园”(我宁愿称之为北城根公园),是从旧鼓楼大街到雍和宫桥,沿着古城北墙根修建的一条25米宽、2000米长的绿化带。别小瞧了这项工程,4个月时间,外迁1600户居民,修复36座四合院,保护167株百年老树,新植乔、灌木6000余株,竹林、花卉和草坪3万多平方米,且有8个景点、运动和休憩设施。外迁的居民都拥护拆迁,接受补贴买单元楼房,改善了居住条件。留在南侧的居民,交口称赞,改善了环境呀,老人和孩子最高兴,出门就是公园。
这条狭长的公园,被誉为北京城的项链。如此比喻有它历史的和美学的依据。明朝的北京建成了紫禁、皇、内、外四重城,城墙根下居住的大多是贫穷百姓,说它是贫民窟也不为过。东西皇城的宫墙在民国时期就拆掉了。内城、外城高大的城墙和众多门楼也在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被陆续拆除。且不论拆除城墙之得失,只从景观上看,这城乡结合部的破烂民居、违章建筑比比皆是,暴露无遗。城墙遗址变为地铁和二环公路,城墙根的条状地带则出现了许多外来人口聚居的“城市里的村庄”,拥挤不堪,居住条件亟待改善。北城根新建成的公园,不但治理了“城中村”,还给这城乡结合部戴上了美丽的项链。
女士戴项链,男士系领带,都是美容的巧妙装饰。除了项链、领带本身的亮丽、飘洒之外,它还起到头部与躯体之间艺术过渡的作用。人们常用明眸皓齿、剑眉隆准形容头部之俊美,用虎背熊腰、婀娜多姿形容躯体之健美。而连接这两者之间的脖子,却很难赞美。于是,印第安人戴项链,印度女人戴项圈,中国旗袍加立领,欧美西服加领带,予以遮掩或艺术过渡。
遮掩和过渡,这种艺术手法,早就纳入了我国传统的建筑美学。请看颐和园,三千亩波光粼粼的昆明湖,北岸是耸起的万寿山,这山水之间的狭长地带,通常的办法是修一条环湖公路,但那就像人体光溜溜的脖子,很难赞美。前人在此修建一条雕梁画栋的长廊,辅以花木,解决了山水之间的艺术过渡,使湖水阴柔之美与山体的阳刚之美和谐牵手。长廊本身也成为游客必经的精美景观,堪称神来之笔。
运用这传统的艺术手法,北京城正在编织美丽的项链。北城根公园的东段刚完工,它的西段——从鼓楼到德胜门的条状公园又开工了。它的南面,是精心保护的雍和宫、国子监、故宫、什刹海等历史文物和老城区,它的北面则是高楼大厦的新城区,乃至亚运村、奥运村。作为这新老城区之间的艺术过渡,北城根公园实乃因时、因地、应运而生的巧妙设计。加之此前建成的皇城根遗址公园、明城墙遗址公园、菖蒲河公园,这条绚丽的环城项链,对于美化北京,保护古都风貌,保持新老景观之和谐,开拓了创造性的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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