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可能问:“既然读书要专一,那我们上学时,同时要学语文、数学、物理、化学等好几门功课,这是不是不合理呢?”也不是。刚开始学文化知识时,需要对各种学问广泛涉猎,以增加自己的见识。但到了最后,还是要专学,像现在的大学,每个人都有各自的专业。 实际上,学佛也要如此。刚进入佛门时,对显宗、密宗,包括世间知识,都要广闻博学,以博采众家之长。然后在此基础上,你可以选择一门专修,要么念佛,要么参禅,要么修大圆满。就像一个人,从小学到高中的知识全部学完后,上大学时可以钻研自己的专业,因为他已经学过了语文、数学、物理等各种学科,故从中选出一门“专”学即可。但如果没有这些基础,他从未学过数理化,那即使让他去“专”,他也不一定“专”得进去。我们学佛也是同样,先要通过广泛闻思,遣除相续中的各种怀疑,然后闻思到量之后,就应像无垢光尊者所说,所知犹如天上繁星般学不尽,故应选择最具有实义的法,终身行持。因此,藏传佛教也提倡专修。 《庄子》中说:“夫道不欲杂,杂则多,多则扰,扰则忧,忧而不救。”一个人若懂得太多了,有时会流于表面、博而不专,考虑问题时也特别复杂,给自己徒增困扰,如此一来,烦恼会越来越多,痛苦会越来越大,最后连自己都救不了,更何况他人了?这样的人好像什么都学过,但真要他去做件事,又什么都不行。诚如萨迦班智达所言:“智者学习诸知识,究竟一门通世间,愚者虽是见识广,不能照明如星光。”
下面让我们先看一个“孔子学琴”的故事,这个故事在《史记·孔子世家》和《孔子家语•辨乐解》里都有记载,通过这个故事可以窥见儒家心法的影子。
话说孔子年轻的时候,曾向鲁国一位叫师襄子的乐官学琴,这位乐官名襄,被人尊称为襄子,师不是他的姓,而是周朝对乐官的称呼。
孔子跟师襄子学琴以后,师襄子对孔子说:“这首曲子你已经弹得不错了,可以学新的曲子。”孔子回答:“不行啊,我还没有掌握它的弹奏技巧呢。”
过了一段时间,师襄子对孔子说:“你现在已经掌握了这首曲子的弹奏技巧,可以学新曲子了。”孔子说:但我还没有体会到这首曲子的意境啊。
又过了一段时间,师襄子说:“你已经体会到它的意境,这回可以学新曲子了。”孔子却说:“我还不知道这首曲子是谁作的啊。”
就这样,孔子始终在弹奏同一首曲子。有一天,孔子在弹奏中忽然心有所悟,他站起来眺望着远方说:“我知道这首曲子是谁作的,这个人皮肤黝黑,身材修长,胸怀开阔,志向高远,除了周文王还会是谁呢!”
师襄子听后马上站起来,一边向孔子行礼一边说道:“你真是圣人啊,这首曲子就叫作《文王操》。”
从这个“孔子学琴”的故事可以看出三点:1.孔子学琴不是浅尝辄止,而是端正心态,精益求精。2.孔子弹琴时心意专一,人与曲合,从而豁然贯通,心有所得。3.孔子是通过学琴这种日常活动来砥砺意志,锻炼心性,是从事上练起。而这些恰恰就是儒家练功的特点。
儒家练功重心法,儒家心法可以概括为十六个字:“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它出自《尚书•大禹谟》,《荀子·解蔽》也有相应的论述,被后世儒家推崇为十六字心法。
十六字心法谈到了“人心”和“道心”的区别,指出变“人心”为“道心”的方法有三:“惟精”、“惟一”、“执中”。而上述“孔子学琴”的故事就是儒家十六字心法的一种体现。(老平2012-3-17)
附:《孔子家语·辩乐解》
孔子学琴于师襄子。襄子曰:“吾虽以击磬为官,然能于琴。今子于琴已习,可以益矣。”孔子曰:“丘未得其数也。”有间,曰:“已习其数,可以益矣。”孔子曰:“丘未得其志也。”有间,曰:“已习其志,可以益矣。”孔子曰:“丘未得其为人也。”有间,孔子有所缪然思焉,有所睾然高望而远眺,曰:“丘迨得其为人矣,黮而黑,颀然长,旷如望羊,奄有四方。非文王其孰能为此?”师襄子避席叶拱而对曰:“君子圣人也,其传曰《文王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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