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羊补牢"的努力。秦二世元年(公元前209年),他在随胡亥东巡途中带头提议在秦始皇先前所立石碑上一一刻明"始皇帝"称号,"以彰先帝之成功盛德",无非是想以此使内心的愧疚得到一些宽慰,同时也改变一点世人对自己的看法。
尽管李斯从内心不甘与赵高为伍,然而既然屈节投靠了二世这样一个无道昏庸之主,那么他的一切作为便不能不受制于人。在这样情况下,虽然李斯也曾不止一次对胡亥即位后严法苛刑、重徭厚赋、穷奢极欲等做法提出劝谏,但终究无法改变由此引起的社会矛盾急剧恶化的局面。公元前209年七月,关东兴起了轰轰烈烈的农民大起义,并迅速向西推进,庞大的帝国面临生死存亡。当时,李斯的长子李田在三川郡任郡守,因未能阻挡吴广大军西进,有失土之责而被查究,李斯也因此受到牵连。当他听到胡亥 斥责自己既不能平息农民起义,又想要停建秦始皇时所开始的阿 房宫程,"是上无以报先帝,次不为君尽忠力,何以在位"的时候,感到由衷的畏惧,为了避免可能出现的灭顶之灾,尽可能保全到手 的爵禄,李斯再也没有勇气坚持为人臣者所应有的立场,于是一反 常态,在二世面前百般迎合,还主动上书进献所谓"贤主独制天下 而无所制的"督责之术"。 李斯说什么:君主如果不善于督责,那就势必要像唐尧、夏禹 那样"以身劳于天下之氏",这样就等于给自己套上了桎梏。所以他主张国君应在"督责"二字上多下功夫:一方面受行轻罪重罚,以严刑酷法威慑百姓;一方面实行大权独揽,通过"独视独听"以进一步驾驭群臣。这样做的结果可以使所有的臣民整日处于担惊受怕 之中而自顾不暇,唯有竭尽所能以服从国君,天下也就太平无事了。这种"督责之术"实际上反映了法家思想中极其阴暗的一面, 在本质上同赵高之流的阴谋权术并无区别。 秦二世十分赞赏李斯的献策,于是雷厉风行地加以推行,以"税民深者为明吏"、"杀人众者为忠臣",给广大人民带来了愈加深 重的灾难。数十年政治斗争的风云变幻,使李斯日益信奉法家刻 恩寡义的统治学术,觉得这才是秦王朝统治者所需要的,就连他原先从老师那里学来的一点"帝王之术"也在实践中被逐步改造成为
"督责之术",比起韩非的术治理论更有过之而无不及。然而正是这套极端专制独裁的统治思想,不但把二世统治下的秦王朝推上了火山,同时也最终铸成了他自己的政治悲剧。
由于李斯是赵高和胡亥阴谋篡位的唯一知情者,所以不管李斯如何费尽心机对二世阿谀逢迎,他在赵高眼里始终是一块非除毒的心病。于是赵高设下了圈套,陷害李斯。当后来李斯察觉到赵高的阴谋,在不得已情况下决心与之决裂,并"上书言赵高之短。时,才发现事情已无可挽回,赵高早已为他准备好了一切。"谋反罪"显然是强加的,但李斯经不住严刑拷打,竟然"自诬服",按照刑律的规定,处以腰折、夷三族。
汉代人总结亡秦的教训,虽也指责始皇,但更多的是斥责"二世",说"秦二世尚刑而亡"(《新语·道基》)。二世"尚刑",除了始皇、赵高的因素外,是与李斯所进"督责书术"有着重大关系的。李斯身为丞相,在始皇死后,为了个人得失,上了赵高的圈套,制造宫廷政变。后来又为了保位全身,竟然置国家存亡而不顾,以进·督责之术",来"阿二世意,欲求容"。二世行督责,如前所云"税民深者为明吏,杀人众者为忠臣","刑者相半于道,而死人日成积于市",将秦朝推向了死亡线上。同时,其不仅自身遭腰斩,而且连及三族遭灭亡。结果反倒不如牵黄狗逐狡兔,不如"厕中鼠"活得自在。司马迁不赞成人们说李斯是"报忠而被王刑死"的意见,显然是公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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