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贯中是经典名著《三国演义》的作者,这一点从未引发争议,但罗贯中的身世经历却一直扑朔迷离众说纷纭。 在已发现的一批明清文献资料中,关于罗贯中身世的记述寥寥,而《三国演义》的版本变化又极其复杂,罗贯中的籍贯便成为学术界争论的焦点。先后出现“太原”说;“东原”说;“钱塘”说;“慈溪”说;“庐陵”说五种说法。到上世纪80年代,争鸣逐渐集中到前两种。 2010年1月7日,一座高达6米的罗贯中铜像在山西清徐落成。在这位文学巨匠的塑像前,学术界专家、罗氏后人、县政府领导共同向世人宣布:罗贯中是山西太原清徐人。
清徐罗氏后人 在清徐县福瑞山小区的一幢别墅内,64岁的罗二栋正陪着4岁的小孙女罗爱迪在客厅摆放玩具。 罗二栋是清徐县罗贯中的第二十一代后人。他和所有罗氏后人一样为祖上有罗贯中这样的旷世文豪而倍感骄傲。2001年,他融资建成了罗贯中纪念馆,就是想以一己之力弘扬贯中文化。 谈及罗氏家族,罗二栋小心翼翼地拿出珍藏的《罗氏家谱》。这部家谱共分八卷,第一卷为家谱序言,其余七卷均为族谱表。从家谱的纸张和帧裱来看是近代的东西,并非祖传。 “原始的《罗氏家谱》在大北村,从明朝穆宗隆庆元年到1995年,共进行过25次修谱。我手中就是最近的1995年新修的家谱。”罗二栋解释说。 对于这部家谱,历代罗氏后人都倾注了心血。罗二栋说,从同治11年到1995年一百多年来,《罗氏家谱》一直没有进行过修补。后来成立了修谱小组,经过七八年的收集整理,最终由罗维城书写完成。“罗维城是带病把家谱书写完成的。”罗二栋说,当时,罗维城已经身患癌症。但他坚持书写家谱,并告诉家人,只要能完成修谱大业他也就含笑九泉了。 罗贯中铜像落成揭幕仪式上,罗二栋是四位揭幕人之一。他说,自己作为罗氏后人,看到罗贯中铜像在家乡矗立,感到非常欣慰。 “有什么根据确认罗贯中就是清徐罗氏家族的成员呢?”每当听到这样的疑问,罗二栋都会提到明代贾仲明编著的一本小册子《录鬼簿续编》,上写:“罗贯中,太原人,号湖海散人。” 由于罗贯中的传世资料不多,且大多为罗氏百余年后的追记,因此这篇为罗贯中同时代又为“忘年交”所作的小传就成了迄今最早、最全面、最权威的资料,这也成为罗贯中祖籍“太原说”最为有力的证据。
家谱寻踪 1984年冬,山西省社科院文学所研究员孟繁仁先生在元代虞集《道园学古录》卷十发现了一篇名为《题晋阳罗氏族谱图》的文章。进而经过一年多的努力,在太原市清徐县大北村找到了这个世居于此的罗氏家族,并搜集到这个家族珍藏的《罗氏家谱》。 清徐,又名清源,距太原43公里,历代皆属太原管辖,与《录鬼薄续编》所记罗贯中为“太原人”恰相吻合。 这部《罗氏家谱》便是罗二栋所说的那个最原始的清徐罗氏家谱。家谱包括清同治壬申南关祠堂重修本《罗氏家谱》第一支至第四支共五册,以及不明修撰、抄录时间的《北村罗氏家谱》一册。在同治壬申重修本前面,录有记载罗氏家族各支历代祭祀祖先,续补家谱情况的题序文字共24篇。 家谱中收录的第一篇序文,由罗氏后裔罗正已撰写的《清源罗氏家谱序》所题署的时间看,《罗氏家谱》创修于明朝穆宗隆庆元年,在之后的明神宗万历及清代的康熙、乾隆、嘉庆、道光、咸丰、同治各朝,又经过多次续修、增补,在24篇题序文字之后,是罗氏家族的历代功名总录、历次修谱的经理人名单以及“罗氏家谱谱规”15条,再后面的内容,即为罗氏始祖至第六代世祖谱表。 从“历代功名总录”和谱规可以看出,明代以及清代,是罗氏家族最为鼎盛兴旺的时期,作为清徐地方有声望的氏族大家,其家族内部制定、执行着严格的家规、族规制度。
“外出次子”悬疑 在清徐罗氏家谱中,我们无法找到罗贯中的名字,那么罗贯中到底是罗氏第几代传人? 太原清徐《罗氏家谱》是一部表格式的民间谱书。从其序跋文学所反映的情况可知,罗氏始祖罗仲详是在五代后唐时落籍清徐的,至第八代罗俱、罗礼等已有了监生,贡生的功名,很显然,这已是进入明代的事情了。这样,考察的目标便可集中在第六代到第八代之间,因为这三代,就时间上来讲,应该在元、明之际,《三国演义》作者所生活的时期也正是此时。在上述“三代人物中”,第六代罗锦及其出外的“次子”引起孟繁仁的注意。 罗锦娶妻智氏,生六子,其中,长子、三、四、五、六子的名字均记录在谱,唯有次子仅标注“出外”而不录其名。 孟繁仁认为,在封建宗法制度下,只有做了忤逆不孝和大逆不道事情的人,才会受到家谱除名这样严厉的处分。罗贯中写杂剧、作小说,这种被当时有传统偏见的人认为是与倡优、伎艺人等混为一流的行径,无疑是玷污门风的;更为严重的是,他曾参与过被封建统治阶级视为俱乱、海资盗之书的《水浒传》的编集修撰工作,而元、明、清三代,封建统治者对有“倡乱,诲盗”之嫌的小说、戏典作品又都是屡次明令禁毁的。罗贯中既然插手了此书的编撰写作,其罪过自不亚于“乱臣贼子”,故而,他也就很可能以身兼“败子”和“逆子”的双重身份而被除名。 而这位“罗锦次子”的生活年代与《三国演义》作者的生活年代颇相吻合,其之所以被除名,又因其参与了《水浒传》等书之撰写的缘故。还有更为重要的一点是:《罗氏家谱》中一系列序言文字所反映出来的清徐罗氏家世背景,与罗贯中小说、戏曲作品里所反映的社会历史背景几乎完全一致。 籍贯属地之辩 在上世纪80年代以前,大多数学者都主推“太原说”,然而随着对《三国演义》研究的深入,开始有学者打破几成定论的“太原说”,开始倡导“东原说”。有学者认为,历史上东原即山东东平。从《三国演义》多种刊本的署名情况看,其作者为“东原罗贯中”即山东东平人。 “无论是‘太原罗贯中’,还是‘东原罗贯中’都可以说明罗贯中是太原人。” 山西大学文学院教授田同旭拿出自己的一篇论文《罗贯中山西太原说与东太原郡之辨证》。在这篇论文中,从四个方面论证了罗贯中籍贯是山西太原的合理性。 “山西太原说有直接而明确的文献记载,而山东东平说则至今未发现有说服力的证据。”田同旭说,“东原罗贯中”的东原,不仅指山东东平,也指山西太原。所谓的山东“东太原郡”是个侨置而虚设的地名,有郡名而无实地,其实质还是指山西太原。 “更何况东原即是指太原。”田同旭举例说,在《尚书大传》《水经注》中都有明文记载,明清学者也有注释,足以说明“东原罗贯中”即是“太原罗贯中”之意。 那么,为什么会出现“东原罗贯中”的记载呢?究其原因,还要追溯到明太祖进行的一场复古运动。朱元璋建立大明之后,昭告天下,恢复旧制,明人有用古地名之俗,遂以太原之古地名“东原”,而称“东原罗贯中”。然而没料到,这竟然让今人为罗贯中籍贯所在,引发一场长时间的学术纷争。 清徐人的贯中文化 从清徐县马峪乡涧沟村北沿着羊肠小道盘桓而上,陡峭群峰之中,有一片约两米的墓冢六个,两米多高的墓碑四通,保存完好。这便是清徐罗氏祖茔。始祖罗仲祥和其三代子孙就埋在这里。 自从罗贯中研究会多方论证,确认罗贯中为清源人后,罗氏祭祖活动越搞越大,罗氏祖茔也被修整地焕然一新。 “每年清明节前的星期日就是罗氏家族的祭祖日。”罗二栋说完,拿出一张祭祖时的合影照片给记者看。 罗二栋珍藏有许多关于罗贯中的文史资料,都收藏在他投资修建的罗贯中纪念馆里。而纪念馆中的收藏远不止文史资料,还有关于罗贯中的一切物品。 “只要一听说哪有与罗贯中有关的东西,我就会立刻赶过去。”时间长了,身边的朋友都知道他收藏这些东西,一旦发现就马上通知他。 经过二十多年的收集,罗贯中纪念馆中的相关物品渐渐充实起来。名家的罗贯中画像,罗贯中的墓刻碑文,罗贯中的古籍版本,清徐罗氏的家谱匾额。 1月7日,正值数九寒冬,纪念馆里除了记者并没有其他参观的游人。“虽然现在来罗贯中纪念馆的游客并不多,但这几年政府对罗贯中文化的重视,让我们罗氏后人对未来充满信心。” 从上世纪80年代,清徐就开始了对罗贯中籍贯的研究。在全国《三国演义》学会与中国古典文学学会的支持下,1991年,清徐县“罗贯中研究会”正式成立;1999年,全国第十二届《三国演义》学术研讨会在清徐召开;2001年,罗贯中纪念馆正式落成;2002年,又成功举办了全国罗贯中与《三国演义》专题研讨会。 “罗贯中是历史留给清徐的无形资产和宝贵的历史文化遗产。”清徐县委书记车建华说,加强对罗贯中历史文化的研究,合理开发利用这一鲜明的历史文化资源,是清徐人义不容辞的责任。 采访结束时,罗贯中研究会会长范光耀告诉《山西青年报》记者,明年8月份,他们将举办《三国演义》国际研讨会。届时,海内外的专家学者将齐聚清徐,“罗贯中是太原清徐人”的论证将影响更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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